凌晨時分,大道兩旁還無人影,林家別墅的二層已經陸續亮燈。
林覓在梳妝鏡前輕輕地打開了一盒法國粉底。淡淡的香氣漸漸浮上來。
這是去年年底林先生帶回來給母女倆的禮物,一共四盒。
林太太覺得比國貨好用,拿走了三盒,留了一盒給女兒。
她上學時極少化妝,認識顧啟瀾以后淡妝過幾次,發現他好像沒啥特別的感覺,索性就懶得用了。
加上這類進口貨也不常有,母親自己用都嫌少呢。
林覓曾想著不去動它,就這樣放在梳妝臺上當一個飾品欣賞。
它的做工實在是太精美了,又很輕巧,隨手塞進包里很方便。
在林覓人生中的特殊日子,她要化一次最美的妝。
林太太早在客廳的鐘敲到一點時就睜開了眼睛。
她想坐起來去喝杯茶或透透氣,看到枕邊的林先生紋絲不動,她決定強行喊他起來。
林太太隨手撿起床頭柜上的一本書對著丈夫寬闊的脊背用力地拍。
“欽楠,醒醒。覓覓和一堂可以睡,我們必須要早起來的”
林先生并未真睡,只是合眼躺了一晚而已。
見妻子急切地催著,佯裝剛醒的樣子伸個懶腰坐起來。
“喲,婉婉這么急,我記得當初娶你的時候,你家可是讓我在雪地里等了三個時辰才準車開進院子”
男人畢竟是男人。盡管林先生滿腹心事,在妻子面前不愿表露分毫。
地下室里,一眾人圍著李炎,看他打包。
林一堂在半個小時前,當著所有人的面,以上校和林家女婿的雙重身份,代表林少將做了個決定冬天北京太冷,決定把李炎調回南方養傷。婚宴過后就動身。
明眼人都清楚,表面上是體面安排,實際上是下了逐客令。
李炎沉思片刻,果斷地搖頭。
“林少爺,你既然一心要趕我走,何必裝斯文君子呢”
林一堂并不愿與他直視。輕咳幾聲,背過身去。
“論口才,我遠遠不及你能說。”
“但你務必要看清楚,我是誰,你又是誰。”
“如果不是看在我叔叔份上,你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槍斃八十次都不夠”
李炎一面淡定地收拾為數不多的東西,一面抬頭應道“你若對小姐做不到一心一意,就不要害了她。”
林一堂暴怒,拍墻罵道“你不要以為我今天真不敢殺人,再污蔑我,就真開槍了”
眾人嘩然。
李炎冷笑。
“懶得說。我是真不干了,沒工夫管閑事。”
他不甘心被調到南方去,拎著一個軍用挎包,徑直走出地下室暗長的過道。
眾人目瞪口呆。
林一堂回過神來,打發警衛隊的副隊長去追。
李炎是為了林覓才提前出院。身體有傷,步履沉重,走出林家大門沒多遠就給喊住。
“隊長,你是真要走不等著喝杯喜酒嗎”
他偏著頭,眼神有些凄涼。
“不喝。我走了以后你就是隊長了,恭喜。請保護好小姐。”
副隊長沒料到李炎如此拿得起放得下,一時愣在原地。
“隊長,你不要少校大人給的這個嗎”
本來差點脫口而出一句“補償金”,又怕挨罵,只得換個模糊的說法。
李炎看都不看對方遞過來的一只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