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段日子。
一堂仍然不見人影。
電話也不曾打一個。
而兄妹兩原來居住的高價旅店,卻是快付不起了。
搬行李的時候,采薇心里惦記著一堂,遲遲不想走。
建華心中焦慮,卻也架不住漸漸空虛的錢包。
他們還得等。
只是換一個便宜的地方繼續等罷了。
于是,建華原來想著找一堂借錢度過難關的想法也夭折了。
兄妹兩個在北平人生地不熟,最后是聽了原來旅店茶房的建議,在此地落腳。
兩人也不會家務,只靠買些食物應付過去。
建華在比較遠的一個報社找了份排版校對的差事,解決生計。
工資一般,早出晚歸。
他認為妹妹不適合出門找工作,考學為重。
采薇身體較弱,整日關門在房里讀書。
心里依然惦記著一堂。
她總擔心他出了事,夜里常常惡夢。
醒來一頓流淚,又不知道去哪里可以找到他。
林一堂對他們搬走之事并不知曉。
但他刻意的和他們保持了距離,怕影響他的訂婚。
建華以為他是自己的準妹夫。
采薇更是一直不掩飾對他的感情。
若是他們知道自己要訂婚的消息,不知該如何傷心絕望。
索性不去見面最好。
林一堂并非鐵石心腸。
他計劃著暗中派人送一大筆錢去,讓二人衣食無憂。
可惜的是,他交代好去送錢的警衛,并未完成任務。
當天還來不及動身,就不幸被半路上返回來的叛徒王鑫殺了。
眼下林一堂遭到誣陷,身陷囹圄。
黎家兄妹在陋室中倒還活得平淡自由。
這一晚,建華心情很是低落。
他在報社新發的報紙上讀到了華夏酒店抓嫌犯的新聞,知道了一堂入獄的消息。
比起坐牢,這小子瞞著自己訂婚的事算得了什么
建華匆匆忙忙下了班,比平常走的要早很多。
這天采薇見哥哥回來早,心情反而好了許多。
白天得待著不出門。以前哥哥回來太晚。
好不容易回來早,她渴望出門透透氣。
過去在福建也沒沒怎么見過大雪,她也想看看夜里的雪景。
建華自己在外面吃,而妹妹的伙食是包含在房租里的。
采薇已經吃了好幾天的房東的餅子和稀粥,有時醬油拌白菜。
這些劣質食物,她是頭一次看到。
采薇皺著眉,比吃藥還覺得苦。
頭一次發現食物還會有難以下咽的時候
一口下去,滿嘴澀澀的玉米渣。
不新鮮的玉米粥也就忍了。
餅子又干又硬。
咬不動。
舌頭和牙齒都硌得痛。
醬油白菜又特別咸。
過去在家的時候,傭人都有水果和白米飯吃。
今非昔比。
采薇跟著建華打著傘出門。
雪景倒是沒什么看頭。
滿地的泥濘。
路過一處點心店,她聞到了新出爐的糕餅香氣。
她終于難抵腹中的饑餓感,湊到建華跟前
“哥哥,我們去買些牛奶餅干好不好”
建華把口袋里僅剩的幾枚錢幣都掏出來遞給妹妹
“想吃就多買點。”
兄妹二人買好餅干,冒著漸漸增大的雪,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