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距離林一堂被捕,已經過去了24個小時。
而章文軒醫生因拒絕作偽證,已經在牢里待了整整兩天了。
為了防止他們串供,劉警長特地交代了獄警將二人分開關押。
章文軒關在地牢里的第一間,林一堂則關在最后一間。
中間隔了大大小小的牢房不下三十個。
別說是人,就連牢房里來去自由的老鼠和臭蟲,恐怕也會嫌麻煩不相互串門的。
然而,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晚上,獄警的頭親自來到劉警長辦公室,報告了一件怪事。
“那個醫生一進來就不吃不喝不說話,后來關的那個小白臉也不吃不喝不開口,真是見了鬼了”
章文軒和林一堂,本來是八竿子都打不到的兩個陌生人。
一個是留學回國的外科大夫,一個是北上來迎娶表妹的海軍軍官,
最大的交集,就是章醫生做手術救了中彈的林少爺一命。
此后除了正常的醫患關系,也并無更多的交流,兩人卻連坐牢都能坐得這么默契。
劉警長的臉上掛著耐人尋味的假笑。
“都怪你對他們太好了”
獄警連連點頭
“不如,今晚就讓他們開開眼界吧。”
劉警長的假笑變成了真笑。
“嗯,值得期待”
之前他一直在外面,還沒親自審訊過。
在秦鋒那里受的窩囊氣,也有地方發泄了。
獄警站在前面,腰間一大串鑰匙碰得叮當亂響。
“吱呀”一聲,牢房的門開了。
章文軒在牢房坑坑洼洼的地上蹲著。
他被抓的時候就給打得不輕,身上的傷口陸續發炎,流膿。
在牢里,戴著腳鐐,傷勢較重的他躺下就難以起來,只好摸索著靠墻蹲下。
劉警長從獄警身后走到門口。
長長的門牙咬著香煙,煙味夾雜著口臭在狹小的空間彌漫開來。
“喲,傷成這樣,絕食兩天還活著,算你厲害”
章文軒被這股難聞的味道熏得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一身原本干凈的白大褂上,血跡斑斑,還有泥巴和灰土。
虛弱的身體緊貼著冰冷粗糙的墻壁,連連干咳,伴著反胃。
“你頂多,頂多還能撐個天。”
劉警長一邊說著,一邊暗中觀察他的反應。
“看你年輕有本事,我再給你一個機會。”
“只要你簽個字,證明林家叔侄二人住院養病為假,故意拖延時間不回軍隊,謀害政府要員為真,就可以立刻回家。”
“紙和筆都給你,快簽吧。”
“我,死也不會簽的。”
他終于開口了。惜字如金。
獄警愣了愣。
眼前這位醫生,年紀不大,膽子不小。
劉警長摸出一把隨身帶的短刀,直接拍在他腦門上。
“年紀輕輕,名堂不少。”
“我派人去找了你在醫院的資料上填的住址,他媽的根本就不存在”
聽到這話,章文軒的眼皮輕輕抬了一下。
他在北平沒有買房,一直住在叔叔章老先生的家,其實是很好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