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瀾輕聲問道
“他現在好些了嗎”
小美大滴大滴的眼淚往下掉。
“我不是很清楚,他給送到單獨的那棟樓去了,有警察給守著。”
她說完,匆匆看了一眼墻上的鐘,連忙把口罩又戴嚴實。
“你們趕緊走,這里交給我吧。”
啟瀾點頭,陳醒和他一起出門,又聽到小美叮囑道
“你們就不要再回這里了,明晚去明光橋等我,老時間。”
小美把朱行遠身上的被子又小心地掖了掖,看他的臉上有些傷,又從盤里拿了些藥輕輕地涂上。
做完這一切,她站起身出了病房,和其他來來往往的護士看起來完全沒有什么不同。
小美來這里工作,最初只是偶然。
半年前,章文軒為了給一個家境貧困的患者墊付醫藥費,賣掉了自己的手表。
小美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她想送一塊好手表給他,于是就在這家醫院找了兼職。
一周七天,兩邊輪流跑,薪水自然是比單干一份護理工作要多。
小美看著窗外的雪,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文軒,一定要挺過這一關”
“我就在這里,等你的搶救結果出來”
離開醫院的時候,啟瀾記著小美的話,一路上低著頭,盡量避免與陌生人對視。
陳醒反而自由許多,他四下望來望去,扮演一個哨兵的角色。
天色漸漸大亮。
醫院里人多且雜,他們的打扮比較鄉土,夾在其中也容易混過去。
他們一直不回頭地往前走,走了很遠,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人盯著,才開口說話。
“我去找涓涓姐,克麗絲那邊就交給你了。”
“好”陳醒的眼里頓時有了光彩,心也癢癢起來。
啟瀾把從行遠那里得的照片遞給他
“別找錯了,記得她的長相了嗎”
“放心,錯不了,你告訴我是那個歌舞廳就行。”
于是啟瀾又和他大致講了地址。
“就是城里最著名的女子中學往東去的那個。”
兩人各自懷著心事,在十字路口道別,奔赴目的地。
啟瀾一路都在拼命地跑,他不敢停下腳步,害怕晚上一步,就救不了朱涓涓。
他的褲兜里還有一些銀元,眼看跑不動了,又飛快地招手喊來一輛馬車。
馬車夫是個老師傅了,接了一個銀元,又見他一臉的汗水,猜到他著急,就挑著人少的小路奔跑。
雪有些融化了,路邊水洼一個接一個。馬車跑得一路泥水飛濺。
啟瀾在車上晃蕩得呵欠連天,只好不斷地拿匕首敲著膝蓋,提醒自己不要睡著。
仿佛是一場夢的功夫,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只聽得車夫喊了聲“到了,快下吧。”
啟瀾往窗外探頭,定睛一看,十米以外果然是朱家那熟悉的宅子。
然而這次的朱家大宅,卻是分外死氣沉沉。
空氣中還殘留著辦喪事期間燃放鞭炮和焚香的氣味。
他下了車,站在空曠的街邊,望著門上的兩個銅環發呆。
緊接著,他看到了側門外丟著一只女人的拖鞋,十分眼熟,急忙跑去撿起。
在那只拖鞋的不遠處,他又撿到了另一只,湊成一雙。
這鞋是朱涓涓在家常穿的。
她才回國不到半年,鞋面和鞋底也還挺新,緞面上的刺繡和小珍珠也挺完整。
“涓涓姐不是浪費的人,好好的拖鞋怎么就隨意丟在門外呢”
啟瀾把鞋拿在手中,又仔細看了看后院的門,發現門上沒有被破壞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