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將明。
風在黎明到來之前忽然變大了許多,臥室的窗戶有節奏地來回動,好像有一只貓在后面嬉鬧。
睡夢中的詩安翻了一個身,軟軟的被子滑落下去大半,一雙腿就全部露在外面吹風。
她感到冷,一個激靈,終于睜開了眼睛。
房內,只有她一人,和地板上的淡淡的影子。
少年不見了蹤影,她本能地伸手捂住了心口,望冷風吹進來的方向望去
窗子是打開的。
窗臺上擺放的一盆水仙花也給挪到了別處。
顯然,啟瀾是個細心的人,怕從窗戶往外爬的時候,把她養的花弄壞了。
墻上的鐘已經到了五點半。
詩安不能再等下去了,套了地上的鞋子輕手輕腳地溜出房門去。
她的臥室出門一直往左走,就會看到父親的書房,書房旁邊就是會客室。
會客室的門緊緊地關著,但窗戶玻璃卻透出來明亮的燈光。
出乎意料,半夜來訪的那位客人并沒有走,她悄悄將耳朵貼在門上,還能隱約聽到里頭的說話聲。
“林家的宅子,我已經暗中讓人進去查過幾遍,確實還沒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詩安聽到父親又在談林覓家的事,心里惴惴不安。
“會不會是提前就已經毀掉了一些,或是轉移到別處去了”
那位來客的語氣里流露出一絲不甘,似乎林家就是有東西可以挖出來的,只不過被手快的人處理掉了。
接下來是一陣翻動文件的嘩啦啦的聲響
比起偷聽他們的秘密談話,她覺得馬上去書房打電話給顧啟江更為要緊。
所幸偌大的二層,沒有瞧見任何一個傭人,也沒有母親在場,她屏住呼吸推開書房的門,又極為小心地把門輕輕關好。
電話機在父親的桌子上,她趕緊一手抓起冰涼的聽筒,一手盡可能快的撥號。
這一個黎明,顧公館里,出了一件大事。
有人從外面翻墻進來,沿著花園里的小路,直接入了客廳。
有個早起燒水泡茶的丫鬟見到一個黑影從眼前一閃而過,嚇得丟掉了手里的茶杯。
茶杯落地的聲響直接引來了好幾個男傭人,他們以為是進了賊,個個手里持了鐵棍和菜刀。
可橫豎找不見那個神秘的入侵者。
有個膽大的人跑在最前面,也看見了一個影子在墻根處晃了晃,不禁喊道
“不好,去的是三太太的房間”
三太太的房間是在東邊,布置得最為豪華。
忽然傳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大家于是從各個方向操著家伙拼命往這邊跑。
這一晚顧先生在大太太處過夜,并不在房內,聽到人聲和各種尖銳金屬棍棒的碰撞聲,也慌忙翻身爬起來。
他本想開門出去看看,但想到最近報紙上的刺殺事件,猶豫地又縮回了被窩里。而枕邊的大太太因睡前有服用安眠藥的習慣,倒是睡得一臉平靜。
啟泯在外過夜,未歸,偌大的院子里敢出來應對的主子,就只有一個人了。
啟江自從打醫館回來,每晚都睡不下,聽到慘叫的同時,他也詫異地從自己床上彈起,摸了手槍,一把拉開房門光腳沖了出去。
三太太的房門關著。但窗戶卻開了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