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皮的徒弟終于一邊玩去了。做師傅的暫時不必為他的各種搗蛋和不規矩的行為提心吊膽。
林一堂斜靠在白楊樹上,閉目養神。
其實天氣是非常不錯的。冬日里難得有如此和煦的陽光,適合散步。美中不足在于,他不知道如何單獨面對一個似曾相識的女人。
她瞥了一眼在十米以外玩得興高采烈的兩個孩子,鼓足勇氣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想摘走掉落在他頭發處的一片金色的卷起來的樹葉。
他聽到輕微響動,一睜眼看見她站得如此之近。
“我這有樣東西還你。”
朱涓涓低頭,翻開了隨身的小皮包。白而柔軟的手心里攤開時,有一處耀眼的光亮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我的扣子”林一堂吃驚地盯著這枚銀紐扣。一股暖流傳遍了全身。
他找它很久了。以為這輩子再也沒希望找到。
這件襯衣是母親所贈,不料命途多舛。
婚宴那天才第一次上身,就一同和主人進了監獄。好不容易逃出來卻又遺憾地發現,掉了一顆扣子。
林一堂將這顆失而復得的扣子從她的掌心里輕輕地拈起,握緊,貼在心口處。
他感激地看著她,“謝謝你。在哪里撿到的”
“監獄。”朱涓涓不想隱瞞什么。那一夜她被劉警長一個緊急電話給催走,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會在幽暗又冰冷的牢里遇見這個讓她心動過的陌生男人。
她并不了解他,也不敢把他和殺人犯聯系在一起。
但要威脅她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認定眼前這個人是殺害兩位哥哥的嫌疑犯,簡直是癡心妄想。
林一堂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在牢里受的費人折磨足夠使人發瘋。這位女子居然去過牢里,還能撿到他襯衣上掉落的扣子,她的身份只有一種可能。
“小姐姓朱”
“嗯,”她點了點頭,雙眼頓時淚光閃爍。“其實我知道你是林少爺。”
一聲悠長的嘆息,隨著風輕輕飄過。隨即,是兩人面對面的沉默。
林一堂的眼角也濕潤起來。他垂下頭,不敢和她對視。
那段痛苦的監獄生活在腦海里翻騰。他的聲音在微微顫抖
“朱小姐,我以自己和全家的性命發誓,從未見過你的兩位兄長,更不可能如此殘忍地殺害他們。”
“那幫混蛋不但抓走了當時還在病中的我。將我的手槍和證件都丟到了現場,好讓我背上一口殺人嫌疑犯的黑鍋”
他的眼淚簌簌地掉落,內心的痛苦如同無邊的深海,似乎要將他吞噬。
“我在牢里絕食,挨打,好幾次差點死掉,好不容易才逃出來。”
“現在我和那些真正的殺人犯一樣,畫像被貼在墻上,一無所有了。”
一方潔白的手帕,輕柔地拂過臉頰,擦去了淚水。
“我信你是清白的。我們都是受害人。”
林一堂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
“有些事,我想問個明白。”
“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