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三人里,必須有一個人死去。而你們的師兄,要從你們兩人中選一個殺了。”
宋清池嗤之以鼻“什么這種鬼話,你以為我們會信”
陶桃的回答則更加簡練“魔畜滾開”
“我們”楚天闊的喉結干澀地滾動了一下。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一時很重,又一時很輕。
無數的絕望和痛苦在身體中堆積腐爛,它們數目太多沒有去處。楚天闊只好把骨頭掏空,把血肉掏空,再把胸膛和五臟六腑一并掏空,用來存放這些無意義的東西。
于是,楚天闊就變得很輕。
而灰霧的食器,則變得很重。
楚天闊喃喃的,連自己都沒意識到地說道“我們我們三人一同赴死吧。”
“”
宋清池和陶桃對視了一眼。
這一刻,他們驟然意識到,這灰霧狀的魔物,定下的規則竟好像是真的。
雖然已經相隔一月未見,但出于對大師兄的信賴,兩人第一時間回應了楚天闊的判斷。
“你在說什么啊,師兄”
淘淘清亮又驚訝的聲音,仿佛一根牽連著風箏的絲線,喚回了楚天闊的神志。
她說“假如能讓兩個人活下去,我們怎能一起赴死活著的人才能報仇雪恨,活著的人才能把這魔畜給手撕成八百片”
陶桃,楚天闊的小師妹。
她或許不比言落月聰明,可她遇到難題的時候,真的從來沒有哭著叫過師兄。
陶桃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如果真要死一個人的話,那就讓我來吧。”
“不,讓我來”
宋清池慢了半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然后把手從柵欄里伸了出去,大膽地把陶桃的臉摁住。
“師兄別聽桃桃的,你照顧好她。”
仍是那對熟悉的木籠子,仍然是帶著些微推搡的爭吵。
但這一次,兩邊籠子里的人卻不是為了求生而唾罵,而是為了求死而爭執。
一前一后,天壤之別,就像是從地獄重新回到人間。
楚天闊怔怔地看著這一幕。
這番推讓非但沒有令他稍稍好轉,反而愈加地激起楚天闊心中的悲涼。
“我”楚天闊喑聲道,“我”
“好了”
憑著身為一個醫者的的敏銳,陶桃率先留意到了楚天闊的不對勁兒。
她一把按住宋清池的手,示意對方噤聲。
透過籠子凝視了大師兄一小會兒后,陶桃原本緊繃的聲線,漸漸地放得平和。
“師兄,我知道,無論讓你對誰動手,都是難為你了。”
陶桃輕輕地說道“我不知道大師兄你之前經歷了什么,但我知道,大師兄你不管做出什么決定,都一定有你的道理。”
她整理好自己的裙擺。一向最愛玩愛鬧的姑娘,此刻卻貼著木柱端正地跪坐下。
陶桃就這這個姿勢,仰頭看向僵直的楚天闊。
她明媚的容顏好似剛剛綻放的桃花,清澈的眼眸卻像是一潭能夠安定人心的靜水。
“沒關系,大師兄。”陶桃鎮定地說道,“無論你最終做出什么選擇,我都絕不會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