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言落月刻意未曾將陰陽混合。
整棵落月之木就像是黑白分明的鏡像樹那樣,至陰至陽的力量,在樹根之中被分做兩片,力道十足地反擊了那些以卵擊石的異種。
霎時間,以落月之木為界,南北各有若干異種化作飛灰。
只不過,南邊的異種化作飛灰時渾身滾燙,仿佛曾被太陽燒灼。
而北部的異種們,它們更像是被人力難及的低溫凍成了一灘渣滓,骨骼和體表中所有的水分,都在一瞬間凝固成冰,再升華成冰冷的白氣。
這些異種們的攻擊,并未能夠傷害到落月之木,充其量只能說是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也就是在同一時間里,言落月意識到一件事
怪不得,異種們在魔界的建筑風格會是那樣挖空山體,藏在山里;挖空地底,潛伏在洞穴里
它們未必是天性就喜歡地下的生存環境,但它們想要搶占落月之木的生存空間。
因為在魔界之中,但凡是有土壤的地方,就有可能有落月之木的根系生長。
所以,這些異種們挖空底下,搶占空間,以免落月之木的根系當真遍布整個魔界,然后在某一天,成樹根為把它們絞死的繩索、納命而來的刀戟。
這些膽大包天,敢于攻擊落月之木樹根的異種,數量很少。
看起來,它們只想對落月之木起到一個騷擾作用。
而數量更多,也更令言落月感到不解的,是剩下的異種。
除了把異母魔和少數異種們留在巢穴之外,其余的所有異種,幾乎都浩浩蕩蕩地匯聚成軍,然后朝著人界的方向涌去
不清楚傀儡噬情網為何擬定這個戰術,言落月心中閃過疑惑和警惕。
與此同時,自然也升起一股難以掩飾的焦急。
這個東西,它想要做什么
此時此刻,落月之木和傀儡噬情網互相纏繞交織。
他們之間信息的傳遞,不是靠嘴巴,而是靠最直接的信號交互。
下一秒鐘,言落月在神智中“聽見”這只入侵異種便發出了令人厭惡的愉快笑聲。
伴隨著笑聲一同到來的,還有傀儡噬情網清晰得不加掩飾的惡意。
“你會分心的。”傀儡噬情網篤定地說道,“現在,我們重新扯平了。”
這一刻,傀儡噬情網因為晉化分心,而言落月則因為關注人界的狀況分心。
兩下一算,大概還是傀儡噬情網賺了。
之所以說是“大概”,就因為
言落月試探道“你知道在這一個命令之下,你的異種們要消耗多少”
傀儡噬情網大笑起來。
“已經幾萬年過去了,可你們,還有你們這個世界的所有生物,仍然保有著天真軟弱的可愛。”
假如異種會開玩笑,那傀儡噬情網此時的語調就該是戲謔的。
不過,它似乎并無戲謔這么高級的情感。
于是經由對面傳遞來的感情,只是高高在上的睥睨,以及冰冷又硬邦邦的嘲笑。
“那些異種,它們源源不斷,即使全部死去,也可很快就能生出新的。”
這一役,它操縱了幾乎所有異種對人間大軍壓境。
不過,即使是鄉間老農也知道要為明年留下播種的種子。
所以傀儡噬情網也留下了所有的異母魔,還有少數負責照顧異母魔的低級異種們。
它對自己的同族們沒有一絲一毫的體恤。
在傀儡噬情網的規劃里,即使所有異種都在這一戰中死去,但只要能令言落月分心、只要能讓自己安全地完成晉化,那這甚至稱不上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