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輕鴻摸摸自己的下巴,深感此事有趣背地里給他扎小人的家伙,應該只多不少,但要是自己的徒弟都開始給自己扎小人
那他做人也太成功了吧
江汀白聞言微微一怔,先是看看姬輕鴻,再低頭將視線投向手中的草編;隨后再看看姬輕鴻,又一次遲疑地看看手中的草編
假如江汀白是個氣球的話,那他現在的狀態,一定是氣球肉眼可見地癟了下去。
“師尊誤會了,我本意并非如此。”
姬輕鴻指指他手中的草編活計“我看到四肢上長出的瘤子了。”
江汀白沉痛地吸了口氣“那不是瘤子那是海星上帶著的小疙瘩。”
姬輕鴻“”
江汀白喃喃道“我在編織的,其實是一只海星。”
“”
一直以來,即便是姬輕鴻也要承認,以普世價值觀來說,江汀白的品格才華無可挑剔。
當然,如果按照他的標準來,大弟子在有趣方面顯然就差了一些。
但現在,姬輕鴻不那么想了。
仔細端詳了江汀白的草編良久良久,姬輕鴻終于用一種不確定的口吻緩緩問道
“你當初棄醫從劍,不是因為認不準穴位經脈,把人給扎壞了,才改修劍道的吧”
江汀白當即澄清道“辨認穴位經脈,乃是醫家的基本功,大家最初都是用自己扎起,沒有練熟之前,怎敢救治于人呢”
“這個事情,很難說啊。”姬輕鴻耐人尋味地停頓了一下,“為師只是覺得”
姬輕鴻只是覺得,如果江汀白當初是用自己扎出的草人學習醫術,那一針把人戳死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至于二徒弟宓記塵加入這座峰,大概是幾十年后的事了。
當時江汀白正在歷練期間,順便完成幾個宗門任務。至于姬輕鴻,他則是隨機出山吸引一些新的仇恨。
雖說在姬輕鴻的影響下,師徒之間的相處模式不再那么拘束恭敬,但江汀白性格中的溫潤守禮,幾乎浸透進骨子里。
所以只要不在閉關期間,每隔半個月,江汀白都會寄給姬輕鴻一封問訊紙鶴。
除了問候師尊保持身體健康之外,也會提及幾筆自己的近狀。
姬輕鴻就是在江汀白寄來的紙鶴里,發現他們師徒二人極其巧合地游歷到了相鄰的兩座城池。
彼時江汀白和姬輕鴻已經年未曾見面,那座峰頭已經成為空巢孤峰。
只有他們峰的峰名,在姬輕鴻時不時寄回的傳訊紙鶴間,仍要隔三差五改動一次,簡直震撼負責此事的弟子全家。
既然巧合相逢,師徒二人總要見上一面。
正是在碰面的人間酒樓中,兩人聽到一則逸聞消息。
據說城北的葫蘆巷子里,近來總是出些怪事。
像是什么乞兒盼望有銀錢買件棉衣過冬,第二天早晨一醒,便發現自己腦袋底下枕著一大錠雪花銀。
又比如某個小學生生性調皮,不愛寫功課,又不想被先生批評。
結果他當夜忽然不受控制地從床上爬起來,半夢半醒地寫完了三十篇大字的作業,第二天手腕還有點隱隱的酸。
再或者隔壁的王大嬸家里丟了只蘆花雞,日日在門口大罵偷雞賊。結果就在昨天,那雞居然于眾目睽睽
之下,從天上一路飛回來了
要知道,家養的母雞,最多能跳到房子頂上,借風滑翔丈。
若說能頂風高飛十丈這雞怕不是成精了吧
聽著這些繪聲繪色的凡人故事,江汀白不由露出一絲了然的笑意。
對于這些心想事成的奇妙現象,凡人只會覺得神奇。
但江汀白只聽他們描述就知道,這多半是那座廟中的野佛生出神智,成了執念,在自發地回應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