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貴妃娘娘不知道這回事兒,那就不要攔著奴才們辦差了,奴才們把這五十大板給打完后,還得把這膽敢嚼舌根、以下犯上的老奴給拖去辛者庫呢,再者”,魏珠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窩在小鈕祜祿氏懷里嚇得渾身顫抖的小胤俄,聲音稍稍染上了一絲暖意繼續說道,“再者十阿哥如今年紀還小呢,奴才奉勸貴妃娘娘還是回正殿里暖和吧,小孩子看見這場面可不好。”
魏珠的話音剛落,“啪、啪、啪”落在杜嬤嬤身上的板子就打得更響了,小鈕祜祿氏心中不甘又畏懼地閉了閉眼睛,摟緊懷里兒子的小身子就頭也不回地往正殿的方向快步走去了。
魏珠看到小鈕祜祿氏這一丁點兒都沒遲疑的離開動作,不由嘲諷地嗤笑了一聲。
趴在寬板凳上受刑的杜嬤嬤此時也無力地將臉給埋在了寬板凳上,身為鈕祜祿貴妃的乳母,永壽宮中最得用的管事嬤嬤,以往她在永壽宮里可以說是風光無限,連住在偏殿和后院的貴人、常在、答應們都給她一份面子,如今她以這種屈辱的姿勢被壓在前院里當眾受刑,看著人來人往的宮女、太監們都會隱晦地朝她這里瞥一眼,她覺得自己的一張老臉都丟盡了,臉皮被生生扯下讓眾人踩。
雖然她心中可以體諒主子保全自身的做法,可她畢竟不是一般的奴婢啊,是從小把主子給奶大,把她給當成自己親生女兒看待的啊,眼下看著小鈕祜祿氏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前院,杜嬤嬤也像是卸了力氣般,難過地閉上流淚的眼睛,感受著已經痛的麻木的下半身,心中懊悔不已,后悔當初沒能阻止自家娘娘往民間傳播流言,同時也后悔年輕的時候進入鈕祜祿府成為了主子的乳母
小鈕祜祿氏回到正殿里將兒子給匆匆放回內室的搖籃小床里,連哄都顧不上哄,就趕忙又折回大廳里,透過南墻上的玻璃窗往外看。
這宮里廷杖的奴才們最會看人眼色拍板子了,有的拍的聲音“啪啪響”把受刑的人穿在身上好端端的衣服都給打成爛布條了,看著駭人,可挨板子的人只會受些輕傷,可有時候穿在身上的衣服是好的,那拍子拍的聲音也不大,但卻是實打實地傷筋痛骨,等著旁人想要把受刑的人身上的衣服給脫掉時,就會發現布料早就和皮肉粘連到一塊兒了,費力將衣服給扒下來,才會瞅見那人下半身連一塊好肉都沒有了。
小鈕祜祿氏看著杜嬤嬤此時身上完好無損的衣服,就知道這些狗奴才們是動真格的了,忍不住抬起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眼淚洶涌地流個不停,隨后又看著杜嬤嬤突然腦袋一歪,手重重地落到了冰涼的青石板上,她瞳孔一縮,趕緊抬腳想要沖出去,可人剛走到門檻邊,就聽到健碩太監們嗓音粗啞地喊道“頭兒,這老奴昏厥過去了。”
“那你們快點兒把剩下的板子給打完。”魏珠有些不耐地說道。
健碩太監們只好草草地將剩下幾個板子給打完,隨后就像是拖尸體一般拖著杜嬤嬤的身子往外走,青石板地面上沾了一道腥紅的血跡,鈕祜祿明雅此刻心中痛得不行,極為后悔之前腦子一熱做出來的事情,可開弓沒有回頭箭,眼下為時已晚,只好用力咬著下嘴唇,用手緊緊抓握著紅木門框,眼淚婆娑地目送著自己的乳母被魏珠給帶走。
十一月下旬的凌冽寒風刮得冷颼颼的,沒一會兒天上就飄起了雪珠子,雪珠子將金黃色的琉璃瓦打得噼里啪啦響,大風將屋檐下掛的宮燈也吹得四處亂晃,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隆冬北方天晚的早,酉時四刻,窗外的天色就昏暗的看不見人影了。
晴嫣給雙胞胎喂過奶后,兩個小不點兒包在襁褓里正香甜地睡在床內側,晴嫣則就著燭臺上的燭光,靠在床頭上低頭翻看著庫房里的物品清單冊子。
小四明年開春過完六周歲生辰后,就得搬到南三所居住了,她想趁著坐月子期間把庫房里的東西給理一理,到時候可以帶過去給小四布置南三所的院子。
這時白露拽著張天喜的袖子氣呼呼地掀開內室的橘紅色門簾快步走了進來,看到雙胞胎正在睡覺后,白露強制壓下心中的火氣,將張天喜給拉到床邊,低聲怒喊道
“小喜子,你還不趕緊給主子說你之前瞞著主子的事情。”
晴嫣將手中的小冊子給放下,轉過頭納悶地看著站在床邊的倆心腹,白露一幅氣得快要炸天的樣子,張天喜則是一臉尷尬地連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里了,她不由困惑地張口詢問道
“露啊,小喜子,你們倆這是咋啦”
白露側過臉狠狠地瞪了張天喜一眼,隨后才壓低聲音對著晴嫣輕聲說道“主子,你讓他給你說,他都瞞著咱倆偷偷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