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點了點頭就跟著主持的腳步,一級一級地踩著青石臺階往上面的寺門口里走。
跟在他身后的一大群人見狀,也全都大的摟著小的、長的牽著幼的順著臺階、一步步地拾級而上。
距離寺門近了,屋檐匾額上的字跡就變得更加清晰了。
康熙轉動著手上的玉扳指又不禁抬起頭瞥了一眼前方的匾額,發現湊近看的話,在一旁燈籠火光的照耀下,這“清涼寺”三個字中竟還隱隱約約間透露出一絲超脫的禪意,即便是不通佛法的人,看到這匾額后,也會忍不住從心底里油然而生出一股子平靜的感覺,這足以看出來他汗阿瑪這些年修煉的佛心有多穩了,佛家大師的名頭也不是虛晃的。
意外發現這個認知后,康熙的心情就更復雜了,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一眼緊跟著走在他斜后方的主持和尚,微微側過頭,笑著溫聲詢問道
“大師年紀輕輕就能成為這一寺主持,想必定是精于佛法的人,我觀這匾額上的墨寶不僅字力勁健,而且透露著世外高人的瀟灑之意,莫不是這匾額就出自于大師您的手筆”
心中正因為皇上帶著家眷進入清涼寺祈福,往后就有助于擴大他們寺廟知名度的中年和尚聽到康熙這話,忙連連擺手搖頭道
“皇,施主真是謬贊了,還請施主切莫再喊貧僧大師了,直接稱呼貧僧的法號安悟就好。”
若剛剛皇上喊他一聲“大師”,安悟主持還能歸結于皇上教養好,對佛家之人很尊重,可如今聽到康熙對他連敬稱都喊出來了,主持和尚不由抬起右手摸了一把自己光溜溜腦袋上的戒疤,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俯身笑道
“不瞞施主,貧僧的佛法造詣淺薄,悟性也一般,實在是擔不起一句您大師的稱呼。”
“因為寺內的上任主持恰好是貧僧的師父,師父他老人家在今年開春的時候圓寂了,貧僧才開始接過他老人家的班,替醉心于佛法的師叔、師伯們處理這寺內繁瑣的雜務的,這門上的匾額是貧僧的一位師叔書寫的,貧僧在寺廟內算小輩,萬萬擔不起給寺門書寫匾額的殊榮。”
“哦,原來是這樣啊。”
康熙聽完他的解釋,眼中快速滑過一抹了然的神色,用手指摩挲著玉扳指,暗暗尋思著看來自己汗阿瑪能當一寺主持的師叔,在寺廟內的地位肯定不低,而且主持和尚說起他“師叔”時,也是一副面容如常的樣子,顯然證明他不知道自己“師叔”的真實身份,換句話就證明這寺廟里知道他汗阿瑪在這里出家念經的和尚也寥寥無幾。
思及這些,康熙不禁心中好受了些,畢竟他汗阿瑪離宮出家算是皇家不光彩的事情,知道內情的人還是越少越好吧
跟在他身旁的晴嫣聞言,也忍不住轉過頭瞥了一眼主持和尚,心中不由微嘆,這主持還真是實誠,康熙只旁敲側擊地打聽了一句話,這人就差不多把自己的底兒給掀干凈了。
說實話,晴嫣對順治本人挺好奇的,畢竟這位究竟出沒出家可是后世爭論不休的“清宮十大未解之謎”之一啊,眼下有機會了,她倒也真得挺想見見這位究竟長得什么樣。
腦海中這么尋思著,她也忙摟緊懷里四處張望的小胤祥,跟著康熙的步子抬腳邁過門檻,走進了寺廟里。
待一行人全部走進寺廟前院,入眼就看到院子中央擺放了一大塊表面十分平坦好似石床的大青石,在大青石東、西、南、北四角各擺放了一盞約莫有一人那般高蓮花形狀的長明燈,在周圍明亮燭火的團團映襯下,大青石正面用金墨刻出來的“清涼石”三個字異常顯眼。
胤禛看到后,不由笑著說道
“太子哥哥,這還真是清涼山里有座清涼寺,清涼寺里躺了塊清涼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