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這畫餅充饑的法子我是替你嘗試過了,沒有用不說,相反還會越畫越餓。”
“唉,我也是第一回深切體會到挨餓的滋味,這種感覺可真是要多難受又多難受啊,想起那些貧苦民間餓肚子們的老百姓們,我這總算是知道他們每日的生活熬的有多苦了,怪不得汗,行癡大師要帶著小和尚們一起種番薯,十年如一日的研究改良菜種和糧種呢。”
昌全沒有注意到胤禛話語中的停頓,看到小堂弟這樣,不禁有些心疼了,忙從懷里掏出一個約莫有他手掌那般大的白布遞給了胤禛,低聲說道
“小四,這是我在飯桌上趁皇叔不備,從盤子里給你順下來的蒸番薯,外面有皮,干凈著呢,你趕緊把它吃了吧,吃了肚子就飽了。”
餓的五臟廟“咕嚕咕嚕”響個不停的胤禛,聞到鼻尖下傳來的甜滋滋氣味,控制不住地就在嘴巴里分泌口水了,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抬起手從昌全手里接過了蒸番薯,視線往一旁的滴漏上瞥了一眼。
他記得他們一行人跟著汗阿瑪從汗瑪法的禪房那邊回來時是酉時四刻,如今晚膳起碼也過去小半個時辰了,可這蒸番薯還是溫熱的,胤禛就知道堂哥這肯定是蒸番薯剛剛上桌子的時候,就眼疾手快地給他順了一個,即便冬袍厚實,可里面的貼身衣服都是單薄的,想來懷里一直揣上一個這么燙的東西,堂哥也是很不舒服的。
意識到這些,胤禛感動壞了,覺得昌全堂哥不愧是從小和他一塊兒長大、就差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了。
他忙將白布給一層一層揭開,可看見里面的紅皮番薯后,手上的動作就又頓住了。
昌全正低頭將左右胳膊上窄窄的馬蹄袖往上翻折,瞅見胤禛捧著番薯卻遲遲不剝皮,腦袋中的困惑更深了。
“小四,你下午的時候到底跑去哪里了為什么皇叔不讓你和大堂哥、太子堂哥、四堂妹吃晚膳我午休醒來后就發現你跑沒影兒了,問了小五、小六他們,大家也都不知道你跑哪兒了。”
“唉,堂哥,你只要知道我們下午時辦了一件讓汗阿瑪十分惱火的事情,因此才會被受罰的,其余的東西,我不能多說的。”
坐在椅子上的胤禛沖著身旁的昌全一臉神秘地搖著頭輕聲說道。
昌全聽到這話,狐疑地用手撓了撓腦袋,索性他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看到小堂弟一臉為難的模樣,就很貼心地抬腳往臉盆架子走去,順口丟下一句
“行,那你快些把番薯給吃了吧,早吃早洗漱休息。”
胤禛轉頭看了看已經拿起牙刷子蘸了幾粒粗鹽,俯身清潔牙齒的堂哥,又低頭瞅了瞅手里甜味勾人的蒸番薯。
他肚子餓的咕咕叫了,當然是想要趁熱把番薯給吃掉的啊,可一想起大哥、太子二哥和四妹妹都在廂房里餓肚子呢,壞事兒是他們四兄妹一起干的,如果單獨他一人在這里偷偷摸摸吃番薯的話,不就顯得太不講義氣了而且若是汗阿瑪知道的話,會不會將他三百回的射箭次數給翻倍呢
饑餓的本能與做人的理智像兩根粗毛線一樣在胤禛腦子里面拼命纏繞掙扎,正當他糾結萬分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呢。
內室門突然傳來“砰砰砰”的輕叩聲。
胤禛看到離得比較近的堂哥已經開始用汗巾洗臉了,他就將手里的蒸番薯連帶著白布一塊兒放到長桌子上,按著桌邊從椅子上站起來,趿拉上室內便鞋往門口走,用手拉開門后就看到穿著一身青色冬袍的白露端著一個小托盤笑臉盈盈地看著他。
胤禛的丹鳳眼一亮,忙側身給白露騰路,欣喜地笑道
“白姑姑,你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呀”
“喏,四阿哥,奴婢奉娘娘的命來給您送一碗青菜雞蛋面,你快些吃了吧,要不待會兒面就坨了。”
白露邊說邊往房中央走,將熱氣騰騰的湯面小心翼翼地從托盤里端出來,放在房間中央的四方桌上,轉身對著胤禛招手笑道。
胤禛幾步走到方桌邊,看到湯面里面有他愛吃的新鮮菠菜,還有一個黃色的荷包蛋,以及幾片漂著油光的蔥花,霎時間肚子就叫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