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兄弟倆的眼睛“唰”的一下子全亮了,他們倆可以說幼年時都是靠著自己皇瑪嬤庇護著才能好好長大的,對太皇太后的感情向來深厚,如今若是自己皇瑪嬤能夠看見他們汗阿瑪給她親手抄寫的佛經,縱使母子倆不見面,可想來太皇太后心里肯定還是高興的。
站在屏風處的梁九功也忙極有眼色地走上前,笑得一臉和煦恭恭敬敬地從行癡老和尚手里將木匣子雙手接過,捧在手里。
“時候不早了,老衲這就送皇上和王爺離寺吧。”
行癡將木匣子遞給梁九功后,就伸出右手側身做了個“請”的動作,兄弟倆也忙點了點頭跟上自己汗阿瑪的步子。
待四個人匆匆走出禪房門,站在外面鋪著青石的寺間門小道上時,才發現頭頂上的天色十分陰沉,略微帶些黃色。
飄揚的雪花也下得密呢,不遠處紅彤彤的柿子樹上已經掛上了白皚皚的雪,銀杏樹上的黃葉也被寒風給吹得四處亂飛,隨后又一片一片地盡數被雪花給壓在地上,飛不起來了。
康熙和福全頭上都戴得有厚實的暖帽,雪花散落在他們帽子上,極快地融花在毛毛里面。
康熙看著雪花直接落在他汗阿瑪點著戒疤的光腦袋上,披在他身上的紅色袈裟在白雪的點綴下,倒顯得愈發紅了。
剛才在禪房時他還不覺得,眼瞅著廂房近在咫尺,康熙心中離別的感覺倒像是一顆沉甸甸的石頭一樣壓在心坎上。
他和自己兄弟們不一樣,他的政務繁忙,再加上帝王出行一次里里外外的準備,各種不便利,如今他汗阿瑪也是上了歲數之人,這五臺山里又不像紫禁城一樣,有醫術精湛的太醫和各種上好藥材隨時備著,以防哪個金貴主子身體不適,可以及時看診。
極有可能他們父子二人這次見面后,就再也沒機會相見了,一想到這些,康熙的喉嚨就有些發緊,忍不住攥緊身側的大手,又側身對著行癡小聲詢問道
“汗阿瑪,您真得沒有什么話要囑托給玄燁的嗎”
行癡帶著三個人轉了個彎,遠遠瞅見身穿著一件橘紅色領口和袖口都鑲嵌著白色狐貍毛冬裝的皇貴妃正和身穿著一襲秋香色冬袍的皇太子招呼著宮人們收拾行禮,一群裹得厚厚的小蘿卜頭正興高采烈地在院子里跑來跑去,還有倆矮墩墩、傻乎乎的小孫子正仰起小腦袋,張著嘴要吃天上飄下來的雪花。
看著子輩、孫輩一派和睦溫情的樣子,他不禁搖頭輕笑道
“老衲對皇上沒有什么需要特別叮囑的,只希望皇上能夠時時刻刻謹記著,您是天子,就要做好萬民表率。”
“老衲年輕時是個不稱職的,只盼望著皇上能把老衲當成個反面典型,真正做到心念百姓,讓百姓們可以安居樂業、生活美滿。”
“再者任何一個王朝都是逃脫不掉鼎盛之后,衰退傾覆的結局的,愛新覺羅一族的帝位傳承與千千萬百姓們的幸福生活比起來,實在是如鴻毛般輕得不值一提。”
“如有可能的話,老衲期望皇上一直都做困難但正確的事情,順應時代的發展潮流,做該做的準備,倘若有一天老衲能夠在圓寂的那一天,看到大清在皇上的治理下越來越強盛,甚至到鼎盛的地步了,即便老衲化成一把黃土也是萬分欣慰的。”
康熙聽著“順應時代發展潮流”這幾個字,垂在身側的拳頭攥得更近了。
這時正帶著小胤祐、小胤禩踩雪花玩兒的昌全一抬頭瞅見自己阿瑪來了,眼中一亮,忙撒歡似的朝著院子門口跑去,欣喜地大聲喊道
“阿瑪,你這么快就上山啦”
幾日沒見,福全看見自己寶貝兒子心里頭也高興的緊,忙伸出胳膊將兒子給攬到了懷里,笑著用長著薄繭子的大手,摸著昌全的腦袋詢問道,這兩天睡得好不好,吃得香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