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兩位小阿哥坐在床上,鬧著不喝驅寒湯,皇上就哄著他們哥倆說,只要把湯藥給喝了,今早上就讓侍衛們帶他們來跑馬場上玩兒狗拉雪橇。”
“十、十四阿哥一聽這話,立馬抱著自己的小碗,咕咚咕咚全將湯藥給喝完了,這不今天早上您又晚起了,吃早膳時,他們哥倆一當眾說出這話,所有的小主子們都不吃飯了,全都鬧著要跑來這兒玩雪了,太后娘娘聽到有侍衛和奴婢在這兒看著他們,就也樂呵呵地放行了。”
“對,瑪瑪,說,喝,苦苦,坐,狗狗,車。”
抱著額娘雙腿,勉強迎風站立在雪地上的小哥倆,立馬齊聲點著毛茸茸的小腦袋附和道。
晴嫣聽完這話,徹底是無語了,康熙還真是心大,真有他的,竟然敢讓不滿周歲的小哥倆坐狗拉雪橇,果然孩子們沒有危險時,他們父親就是最大的危險制造者
胤禛揉夠觸感極佳的狗頭后,也笑著指著白露手中的嬰兒車開口補充道
“額娘,原本小十、小十四還想坐在嬰兒車里被狗狗拉呢,我覺得這太不好,容易翻車,恰好在南門的庫房里找到了一個廢棄的馬車車廂,讓侍衛們試著動手一改造,沒想到這狗車的質量還真不錯,里面的空間又大,坐著又穩當。等咱走的時候一定要把這車和狗都裝進大馬車里帶走,到時候我想要在北海御苑的結冰湖面上玩兒。”
晴嫣聽到大兒子把下回狗拉雪橇的地點都給定好了,嘴角不由抽得更厲害了,徹底說不出話了
皇貴妃一行人在跑馬場里玩兒的熱火朝天的,而被皇貴妃在心底里瘋狂吐槽的康熙,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在關押著羅剎人的前院里轉了一遭,康熙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復雜。
當他帶著裕親王走到最大的一間客房門口時,脊背挺得直直,認真看門的帶刀侍衛們忙對著他們兄弟倆俯身行禮道
“奴才見過皇上和裕親王。”
康熙摩挲著手指,朝前抬了抬下巴。
倆侍衛立刻心領神會,趕忙轉身恭敬地推開了身后兩扇厚重的紅木雕花門。
已經兩天沒有看到室外天光,精神萎靡,盤腿坐在客房軟榻上的羅剎少年聽到木門“咯吱”一聲又開了,他神情怏怏地抬起頭,瞇著眼睛往外瞧,發現來人不是送飯的侍衛,而是綁了他們一行人的那個男人,以及比他氣勢更強勁的陌生男人后,腦袋中的警報立刻瘋狂拉響。
他忙從軟榻上跳下來,半長的栗色卷發凌亂地糊在臉頰上,即便眼中遍布著紅血絲,眼睛下方還掛著青色的黑眼圈,渾身的疲憊掩都掩不住,但他眼窩深邃的棕色眼眸里仍舊閃動著銳利的光芒,舉起兩條胳膊,拳頭攥得緊緊的,做出一副攻擊的姿態,視線直直地盯著站在門口的康熙,警惕又氣憤地用他蹩腳的漢語磕磕絆絆地冷聲怒吼道:
“你們究竟,似是森什么,銀人,為什么要抓,我們”
康熙即使早就知道這少年個子高大,但等親眼看到他站起來竟然和自己差不多高后,還是不由在心里感嘆這羅剎人真是太能長個兒了。
同樣都是十二歲的年紀,保清的個子已經夠高了,可這少年比保清還要快高一個頭。
卷發少年看著康熙不回答他的話,眉頭不禁皺了皺,又問了一句。
康熙徑直抬腳邁過門檻往里走,他每前進一步,羅剎少年就不自覺往后退半步。
當少年看著身穿玄色袍子的男人一屁股坐在了他軟榻對面的圈椅上后,而那個捉他的男人則態度恭敬地站在圈椅后面時,他腦子里靈光一閃,脊背上瞬間生出一層冷汗,猜到了玄色冬袍男人的身份。
康熙敏感地注意到少年神情變了,知道他這是知曉自己身份了,未等少年出聲,他就用流利的俄語輕笑道
“朕是該喊你的化名米哈伊洛夫呢還是該喊你的真名彼得阿列克謝耶維奇羅曼諾呢”
“四歲不到就喪父,十歲登基,隨后緊跟著就被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姐給趕下皇位,放逐到莫斯科的郊區村落里,沙俄現如今只留存在名義上的第二沙皇朕說得可對”
少年彼得看見來人一下子就將自己的身份給戳破了,瞳孔不由一縮,還沒等他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就看到這個極其威嚴的中年男人從懷中拿出了一把手銃,瞇著一雙細長的丹鳳眼,將黑漆漆的手銃口正對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