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明天一早打給你。”
“多謝領導慷慨解囊。”
趙鳳聲掛掉電話,長舒一口氣。
十萬塊,對于囊中羞澀的趙鳳聲可謂是一筆巨大數
額了,他不管向黑臉是自己拿錢還是組織批款,反正錢到手里就有了底氣。吃到嘴里的飯,還會去管是哪個廚子做的
趙鳳聲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覺得不舒服,晚上喝了不少啤酒還是睡意全無,后來干脆搬出躺椅來到小院里,享受著初秋夜晚清涼的徐徐微風。
今日恰逢十五,月如銀盤,見長空萬里,云無留跡。
皎潔的月色灑在趙鳳聲棱角分明的臉龐,平添幾分蕭索。
晚上在吃飯時雖然他盡力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其實是在強顏歡笑,即便下午一拳砸在雷克薩斯上宣泄出內心的壓抑,可心底還是浪潮洶涌,一直記掛著已經犧牲的戰友。
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始終縈繞在腦海之中。
他和龐巍在腥風血雨的地方一起相處了幾百個日日夜夜,唾沫橫飛地吹著牛皮,瞪著倆大眼珠子看著金
發碧眼的美女,互相品嘗著對方精心烹制的家鄉菜肴,當然最主要的,是面對恐怖分子們狂風驟雨般的偷襲。
“哥,俺叫龐巍,住在你家西邊的山里,等咱回家了,俺帶你去山里吃柿子蘋果,可好吃哩”這是龐巍見到趙鳳聲時說的第一句話,大臉上都是山里人的淳厚。
“生哥,咱都在這里待了半年了,啥時候能回家啊,俺娘還等著俺娶媳婦哩。”當時龐巍和趙鳳聲分到了一個小隊,住在一個房間,每天問的最多一句話,就是什么時候能回家。
“俺有個妹妹叫蘭花,在俺村里是長得最俊俏的一個丫頭,又聰明又懂事。等俺退伍后攢下了錢,就把俺妹妹送到城里的大學,給她吃好的,穿好的,到時候再找個城里人一嫁,俺外甥就是城里人了,嘿嘿”龐巍每到晚上就和趙鳳聲絮絮叨叨,說著他的家里人,傾訴著他簡單的心愿。
“你先走,別管我這幫雜碎俺一個人就能擺平,哥,你就信兄弟一回”那一次趙鳳聲率領的整個小隊被恐怖分子包圍,龐巍和趙鳳聲負責掩護眾人撤離,對方為了生擒他們,沒有選擇將他們擊斃,而是想抓住后拍下梟首的視頻,警示軍方。見到敵人一步步逼近,龐巍為了讓趙鳳聲死里逃生,槍口吞吐著火苗,一個人提著槍向敵人進行了悍不畏死的反沖鋒。
“生哥,槍子打在身上真疼啊不過咱的兄弟都沒事我也就放心了,等俺傷好了之后,你可得請俺喝一回你家那邊的酒。你放心,俺也請你,俺們老家那邊都喜歡喝汾酒,又綿又甜,可帶勁啦哎,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啥也沒有,等回家了,俺給你買一大缸嘗嘗”被趙鳳聲從閻王殿里搶回來的龐巍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卻沒忘記家鄉的味道,也許和死神擦肩而過時,才會意識到什么是最重要的東西。
“哥,咱隊伍里兄弟都躺下好幾個了,這幫王八蛋想玩咱老祖宗圍點打援那一套,你們別過來中了埋伏
如果俺死了,你就幫俺照看下老娘和妹妹,拜托了哥,下輩子俺當牛做馬也會還上你的恩情,也不知道能不能請你喝上俺家那邊的酒了”這是龐巍慘遭殺害之前在耳麥里說的最后一句話,他把臨終之言送給了最好的戰友趙鳳聲。
趙鳳聲盯著柔和的月光,卻想起來龐巍那張經常掛著笑容的樸實面孔,淚水奪眶而出。
他呢喃道“小巍,你在那邊怎么樣哥,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