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翟紅興明目張膽的挑釁,錢天瑜卻表現的跟剛才明顯不一樣,表情變得堅若磐石,只是輕輕鎖住眉頭,不知心里在做著什么樣的打算。
翟紅興勾起的嘴角緩慢收起,從嘲笑變為訝異,不禁對對手的女兒另眼相看。
這位省城天字號大佬堪稱厚黑學教父,之所以放出蠻橫言辭,就是想試探泰亨接班人的城府究竟修到了哪種程度。一開始,錢天瑜將怒火宣泄出來的表現,很符合翟紅興對她的判斷,年紀輕,閱歷少,脾氣一點就著,簡直是不入流的對手。但等到錢天瑜收斂起一切負面情緒的時候,翟紅興不得不重新審視錢家的女人。
流淌著錢宗望血液的繼承者,嬌柔的身體里暗藏一幅冰雪傲骨。
自從翟紅興跟黎槳進入房間之后,何山洛閉起了嘴
巴,當起了看客,其實并非他想躲事,而是兩位年輕人做得足夠好,沒有任何需要提點的東西。當他看到翟紅興臉上風云變幻,猜測出了江湖大佬的心思,于是歪著身體,想跟趙鳳聲說幾句悄悄話。
沒想到還未湊近,那家伙扭過去臉,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細若游絲說道“慎言。”
何山洛清楚小老鄉怕他殃及池魚,豪氣干云一笑,擼起袖口,“早已是閻王身邊客,還怕什么斷頭刀,咱武云市的爺們,怕天,怕地,怕父母,怕老婆,唯獨不怕死,小老鄉,你看低哥哥了。”
趙鳳聲露出帶有歉意的微笑,“老兄,是我孟浪了。”
“翟董事長玩了一招投石問路,錢小姐干得漂亮,你點的恰到好處,佩服說實話,以前光對翟老大敬著畏著,極少看他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窘態,甭管今天能否拍到這塊翡翠,我何山洛哪怕倒貼銀子,也得為泰亨走順門路,不為別的,就為咱武云人能在省城揚
眉吐氣。生子,放心大膽地干”何山洛氣勢陡然攀升,似乎恢復到十幾年以前那位在江湖中兇名昭著的勇和尚。
何山洛拍著胸脯放出豪言,使得錢天瑜跟趙鳳聲吃了一顆定心丸,錢大小姐報以感激微笑,趙鳳聲則癟起嘴巴問道“何老兄,你說這次翟紅興大駕光臨,踩著時間,不偏不倚趕到拍賣會,是不是聽到了什么消息故意來給咱一次下馬威”
何山洛撥弄著上百年歷史的鼻煙壺,精巧的物件在指尖來回旋轉,他繃著臉說道“別的我不敢保證,但從我這里不會走漏消息。實不相瞞,那位大人物跟翟紅興之間,兩人產生過舊怨,差不多能算不死不休的仇家,所以從他那里更不可能走漏風聲。事情都到這個節骨眼了,前怕狼后怕虎,有個鳥用,要我說,瞎貓碰上死耗子的幾率挺大,你在咱們家可是扛旗的人物,別被人家三言兩語嚇唬住了,跌份兒。”
“好嘞,何老兄教訓的對。”趙鳳聲笑意盈盈順正
脊梁,一對眸子半開半合,跟黎槳刁毒的視線針鋒相對,誰都不肯退縮半步。
張一眼報出了翡翠底價,六百萬。
一個很有誠意的價格,卻讓全場鴉雀無聲。
空氣中夾雜著濃烈火藥味愈演愈烈,差點形成實質性明火。在座的富商不敢說全是左右逢源的角色,但扎根商場多年,總能學會見風使舵。嗅到不同尋常的氣味,誰也不敢去喊出價格,反倒有兩位怕事的家伙害怕禍水東引,急忙溜之大吉,站在屋子中間的張一眼左瞧瞧,右看看,希望有人來打破僵局,可其他人壓根不敢跟他四目相對,場面那叫一個尷尬。
按照拍賣會的流程,假如在既定的時間內沒有人舉牌,算是流拍。
這場富商之間小型聚會,按理說不能稱之為拍賣會,頂多算是私人商品銷售會,拉長些流程也沒什么關系。但張一眼瞧出了端倪,不敢再耽擱時間,正要舉起手宣布翡翠流拍,翟紅興卻搶先一步喊道“六百
零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