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無論是食材賣相,還是趙鳳聲無意中流露出的奸詐,上了一次當的錢天瑜都覺得不太靠譜,撂下筷子,暫時壓制住肚子里的饞蟲,不愿因為口腹之欲壞了胃口。
趙鳳聲正吃的酣暢淋漓,旁邊突然傳來大聲喧嘩。
“二逼,踩到老子的腳了,知道不”
“你說踩就踩了我踩你媽了,嘴里放他媽干凈點”
“滾你媽的,會不會說人話”
“我去你媽的”
“操干他”
燕趙男人,大部分是一點就著的火爆脾氣,幾瓶啤酒下肚,開啟了自我幻想模式,化身為萬人敵的大將軍,誰來了都敢嗆嗆幾句。尤其身邊帶著幾位描龍畫鳳的社會人,那更加不得了,給他幾桿槍,他甚至敢趁著酒勁向你打聽索馬里海盜的老巢在哪。
本來是說聲對不起和沒關系的小事,結果發生在倆伙酒意正濃的年輕人身上,演變成了群毆,一時間桌椅咣咣作響,啤酒和菜汁亂飛,伴隨著底氣十足的叫罵,開始了一場大規模混戰。
客人們對于這種場面習以為常,只有離事發現場近的幾桌撤出一定距離,其他人該吃吃,該喝喝,順便拿出手機拍攝,還有一些真假難辨的高人,沖著尋釁滋事的家伙們指指點點。譬如這一拳力度太小了,軟軟綿綿像個娘們,這一腳應該踹向小腹,而不是往胸膛上踹,這下倒好,被人家拎起腳脖子,順勢砸了一酒瓶,煞筆了吧真以為自己練過佛山無影腳呢
錢天瑜深居簡出,又經常在學校和國外扮演著三好
學生,哪曾見過一言不合就掀桌子開干的彪悍場面,嚇得躲在趙鳳聲身邊,唯唯諾諾說道“咱們趕緊走吧。”
趙鳳聲一口啤酒一口雞翅正吃的起興,哪肯輕易離去,滿不在乎說道“不就是打架嘛,沒事。這幫人身手希拉平常,打我一拳,手腕都能讓他骨折了,咱十六歲就能一個打五個,怕啥啊”
話音未落,有位膀大腰圓的小伙子從飯店里面氣勢洶洶走出,手里還拎著一把粘著大蔥的菜刀,不知哪位廚師的趁手利器被他奪走,等到環視一番,認準目標,小伙子舉著菜刀猙獰殺去。
“刀啊”錢天瑜嚇得花容失色。
“把你的心放到肚子里,這貨十有八九是在嚇唬人,等到把敵人嚇跑,這個牛夠他吹完后半輩子。”趙鳳聲信誓旦旦保證道,繼續抄起了幾串大腰子胡吃海喝。
不知是不是喝多了,舉著菜刀的小伙子氣勢雖然凜冽,但腳下的步伐確實不怎么靈活,扭了半天也沒走
出幾米路,還沒廣場舞大媽動作迅捷。這樣的速度,別說追擊敵人,哪怕砍只烏龜都相當吃力,對手們早就跑得一干二凈,只留下同伴們邊追邊罵,一場雷聲大雨點小的斗毆迅速落下帷幕。
“你怎么知道他是在裝腔作勢”錢天瑜對于神棍的未卜先知相當驚愕,瞪著眼,張著嘴,臉上寫著不可思議。
趙鳳聲用紙巾擦掉嘴邊的孜然粒,傲然笑道“眼神,動作,手里的家伙,或多或少都能顯露出一些痕跡。這家是專門賣牛羊肉的飯店,瞧見外面掛著的羊排沒有底下就放著剔骨尖刀,他為啥舍近求遠,跑到后廚去找把菜刀一來是尖刀殺傷力太強,二來是菜刀比較唬人,三來是給對方充分的逃跑時間,誰見過舉著尖刀去喊我要砍死你的那不是傻缺么。真要想痛下殺手,他會貓在人群中,找到一條隱蔽的通道,發出致命一擊。一般將刀舉到頭頂的,百分之九十九是在瞎咋呼。”
錢天瑜聽完老司機分析,繼續問道“動作和兇器
我明白了,但是眼神呢什么樣的眼神才是想殺人的信號”
趙鳳聲停住手里的肉串,平靜說道“拍賣那天,最后翟紅興臨走時看我的眼神,那就是死亡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