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進門,就聽到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咳中帶喘,呼吸困難,像是多年的大煙槍犯了肺病。趙鳳聲眉頭一皺,挑開簾子進門,看到了亮子正蹲在那里渾身顫抖,雙手撐地,臉色煞白,地上還有一灘帶有血絲的嘔吐物。
“病了”
趙鳳聲扔掉背包,急忙將亮子攙起,感受著他瘦骨
嶙峋的身板,起碼瘦了十幾斤。趙鳳聲把他放到床上,帶有責備說道“病了為什么不去醫院嫌麻煩的話,叫牛娃子背你,三十多歲的人了,一點都不知道輕重”
亮子從小就體弱多病,三天兩頭往醫院跑,到了青少年,身體狀況也沒能好轉,踢球沒力氣,打架總是抱頭鼠竄的那一個,成了老街四害里戰力最渣的存在,甚至還沒二妮身體素質出眾。李爺爺說亮子母親懷孕時沒有養好胎,導致亮子體質虛弱中氣不足,身為鄰居,不能坐視不理,曾經開過幾服藥,但都被亮子嫌難吃,丟進了下水道。
“老毛病,休息幾分鐘就好了,干嘛大驚小怪,弄得跟小情侶之間談戀愛一樣。”郭海亮虛弱笑道。
“你死了,老爹老娘我得替你養,老婆孩子得我替你帶,最后還得哭一鼻子,聲淚俱下得罵你不仗義,沒準你小子不知足,拖夢說老子不厚道,還給你燒倆紙做的嫩模,我他媽不嫌累啊”趙鳳聲爆著粗口叫罵道,可誰都能聽出他話里的關切意味。
“咳嗽能咳死人我怎么覺得你像是在詛咒我”
郭海亮笑道。
“你看看你那張臉,再方點就能放到麻將里當白板用了,咳嗽怎么了好多大病都體現在咳嗽上面,你以為鬧著玩呢”趙鳳聲雖然說話極沖,可還是幫他蓋好了被子,順便弄好了四個角。
“大夏天的,你想把我熱死”郭海亮不耐煩地掀開被子。
“我去找李爺爺討要些補中氣的方子,再叫牛大叔給你弄點土特產補一補,大蔥生姜多吃一點,俗話說冬吃蘿卜夏吃姜,吃多了準沒錯。估計你是水土不服,再加上窯洞陰氣和濕度大,導致身體不適應,先搬到磚瓦房里休養幾天,看看情況再說。”趙鳳聲連赤腳醫生都算不上,只能按照肚子里那點墨水開出簡單的治療方法。
“你不是急著要去雍城我這老毛病沒事的,忍一忍就過去了。”郭海亮拒絕了他的好意。
“行了吧,就你身體那點底子,伺候完媳婦就剩半條命了,發燒都能在醫院住一個月,怎么去雍城沒準在拖拉機上就顛到翻白眼了,我可不想黑發人送黑
發人,大老爺們坐到靈堂里哭想一想就丟人。”趙鳳聲沒好氣道。
“我只是咳嗽而已,你已經連續幾句話把我往火葬場送了,攤上你這種兄弟,病不死也得被你氣死。”郭海亮拿紙巾擦掉嘴邊污漬,相當無語。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關心則亂嘛。正好中午牛大叔弄羊肉,你多吃幾口,補一補,以后煙和酒是不能碰了,每天十點睡六點起,多吃清淡少吃肉,我做你的私人護士,時刻做好監督工作。”趙鳳聲摸著胡茬,制定好治療方案。
“有你這么厲害的護士還這么丑”郭海亮望著他那張長滿胡渣的臉龐,嘆了一口氣,頗有些遇人不淑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