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座前加了一面簾子,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的情況,里面卻能看清外面的情況。
總管楊安掀簾而出,滿臉的怨怪之色,道“二位大人有事速速啟奏,莫耽擱了陛下就寢。”
面對皇帝身邊的紅人,余行之也不敢放肆,恭敬地拜倒在地,道“日前因一起治安案件,無意中查到一件事,與書院有關。卑職與董大人聯手調查,終于查到此事與彩公子公孫謹有莫大關聯。”
楊安道“二位大人,夜已深沉,還是長話短說的好。”
“是”董青也拜倒在地,“事情是這樣的。前日卑職自裁決司李大人處得知隱藏在暗處的那些牛鬼蛇神近日活動頻繁,恐怕有大動作。經數日跟蹤查探,發現公孫謹意圖將棋子打入書院,恐怕是他背后的人,準備對書院不利書院作為皇朝根基,絕不容有失,還望陛下饒恕卑職等僭越之罪。”
黑道與門派余孽的事,向來由裁決司負責,董青的話根本經不起推敲,不過只要最終結果是掌權者想要的,哪怕他有私心,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大理寺上下親自抓到燕離與公孫謹會面,僅這一點,董青就底氣十足。天下誰不知道,圣帝最恨的便是黑道以及任何與之相關的東西。
“無妨,說說都調查出什么了”姬紙鳶的聲音傳了出來。
董青沉聲道“公孫謹已將棋子安入書院,那人現在是書院外院的學生,方才卑職與卑職屬下親自撞見二人私下會面。”
“抓起來拷問不就好了”楊安面色不善,“有了結果再來報給陛下,就這點小事,也值得二位大人勞師動眾嗎”
董青道“卑職也是如此考慮,只要拷問奸細,便可得知他們部署。可那奸細不知是何來歷,身懷詭術,竟逃脫圍捕,逃入書院后山禁地,卑職屬下生怕奸細就此逃脫,無奈闖入禁地,只怕”
這番話雖然基本接近于事實,可奸細一說,純屬子虛烏有,如果不是姬紙鳶厭惡黑道,董青絕不敢拿出來唬弄。
姬紙鳶淡淡道“兩位愛卿何以認定,那人便是書院學生”
余行之連忙將燕離的身份玉牌取出,遞給楊安,道“此乃奸細所遺,書院學生都有錄籍歸檔,絕不會錯。”
楊安掃了一眼,發覺沒有問題,便走到御座前,將之交給姬紙鳶。
姬紙鳶接過細看,外院學生的玉牌都雕著花鳥魚蟲,內中自有千秋,惟有打造之人知曉。
她稍一查看,便知玉牌為真,微微點螓,道“既有明證,那便傳朕口諭,允爾等入山抓人。”
余行之大喜,正要謝恩,卻又被打斷。
“不過,”姬紙鳶話鋒一轉,“其中真相如何,還要細細排查,不可冤枉好人。對了,可知此人是誰”
余行之笑道“陛下放心,屬下絕不會冤枉錯人。巧得很,此人號牌與犬子相近,犬子恰巧認得他,他叫燕離。”
“燕離”
姬紙鳶的美眸倏然變得銳利,透過簾幕,在余行之二人身上來回掃視。
她對人心的洞見,何等敏銳,方才不重視,才輕輕揭過,可一旦認真起來,兩人那點小心思,很快就暴露無遺。
“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事瞞著朕”
檀口說話,腦海里卻浮現出燕離這些天的所作所為。
燕山盜如果要勾結黑道,不用那么麻煩,只消休書一封,何必派燕離過來冒險
“陛下,卑職等豈敢欺君瞞上”
余行之萬萬想不到,燕離的身份超乎他的想象,所以他給定的罪名,還太輕了一些,根本無法威脅到燕離。
燕山盜定有他圖,在調查出來之前,燕離不能動。
姬紙鳶心里定了主意,道“燕離的事,你們別管了,讓大理寺的人退出書院,此事朕另有主張。”
“這”饒是董青心智堅定如鐵,也被姬紙鳶的轉變驚住,一時難以接受。
余行之呆了呆,回過神來,連忙道“陛下,那奸細”
楊安擺了擺手,道“陛下已有決斷,就不多留二位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