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有一張酒案,四條長凳。
有個少年,坐在與他們正面相對的長凳上,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滿臉玩味“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燕離”陸顯微微瞇眼。
他一眼就認出這個少年,正是西涼入京那天,在大街上給了他們一個難堪的燕離。
燕離放下杯子,做了個請的手勢,道“不介意的話,坐吧。”
秦易秋笑呵呵地走過來,坐在他對面,“那就打擾燕兄了。”
陸顯心存疑惑,卻還是走了過來,道“燕小兄弟怎么會在這里難道這酒肆”
燕離搖了搖頭,道“酒肆的主人是我一個朋友,他知道我喜歡清凈,就給我安排在這里。”
給三人倒了滿杯,他舉起自己的杯子,笑瞇瞇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都是同道中人,客套話就不多說了,喝。”
說完,仰頭一飲而盡。
陸顯一口飲盡,只覺酒液瞬間在口腔里炸裂開來。無比辛辣的味道,占據了所有味蕾,緊接著滑入喉嚨,還沒落肚,一道洶涌澎湃的熱浪,就傳遍四肢百骸。
酒液入肚,“轟”的炸裂開來,整個肚子像要燃燒起來一樣。
他強忍著不運動元氣,沒多久就汗流浹背。
僅僅一杯下肚,就猶如陷入酷暑,難怪這酒肆才開幾天就傳遍了永陵。
毫無疑問,這才是男人喝的酒。
“它叫什么”陸顯沉聲問道。
燕離輕笑一聲,雙目迷離道“天外有火”
{}無彈窗西涼入京已有多日,大多深居簡出,尤其傳說中修羅榜排名第九的秦關月,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大人物暗地里的交鋒,小人物看不見。即使不出門,高手與高手之間的爭鋒,早在上榜時就已經開始。
但不論大人物也好,小人物也罷,只要一喝上酒,人世間的一切恩怨,好像又變得不那么重要了。
酒無疑是個好東西,讓人忘憂解愁,膽魄劇增。平常不敢做的事,不敢說的話,只要酒一入肚,就馬上無畏無懼。
但好酒不多,能讓人難以忘懷的酒,就更少了。
近日歸義坊卻出現了一家釀有極品美酒的酒肆,據說酒香傳到十里開外,才開兩天,就有無數酒客慕名而來,來過之后,甚至有嗜酒如命的,都舍不得離開。
可惜,這家酒肆每天供應的酒十分有限,并不是每個來到這里的人都能喝上。
酒肆每天午時開張,早早就有幾十上百人排在酒肆外等候。
“少主,這里的酒真的有你說的那么好”三個從西涼遠道而來的“客人”排在隊列最前面,開口的是其中一個眉頭長著顆大黑痣的男子。
此人約莫三十上下,天生一張冷漠的面孔,垂吊的眼瞼下是一雙死魚眼,只有說到“酒”的時候,他的眼睛才微微發光,讓人得以將他跟死人區分開來。
他的名字叫陸顯,西涼軍機院教頭之一,極擅奇謀,被稱為鬼才陸顯,軍機院有好幾場仗的勝利,都出自于他的獻策。
同時,他也是軍機院名將魯啟忠的得意門生。
在他的奇謀下喪命的帝國將官,怕有不下千數,又被稱為殺人軍師。
“哦,陸教頭,你連少主的話都敢不信,難道是想造反”
陸顯左手邊一排有個二十上下的青年,他面無表情地用著毫無情感波動的聲調,道“哦,陸教頭,你想造反我支持你,不過我是不會站在你這一邊的。”
陸顯額上的筋一緊,怒道“你不站我這一邊,那你說個屁啊還有啊,我只不過是太激動了,你就說我想造反,我看你才是最想造反的吧”
青年繼續用著毫無情感波動的聲調,道“因為啊,造反是一件很神圣的大業,就憑廢柴大叔是沒辦法完成的。”
“廢柴的是你吧連院試都考不過,只能做少主侍從的你,憑什么也跟著來永陵了你這個混蛋”
陸顯急喘了兩口氣,意圖迅速平定怒火。
要是被人看到他這副模樣,那可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