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山莊。
燕朝陽的身周已倒了上百具尸體,數百個裁決司的高手圍攻他一人,卻連他的衣角都摸不到,這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因為,裁決司可是武帝親設,被譽為朝廷最強大的官署。
他是從尸山血海中爬起來的修行者,殺人對他而言,就像呼吸那樣簡單;人身有哪些弱點,哪個位置致命,哪個位置可以讓人失去行動力,哪個位置防護最弱,哪個位置可以阻止元氣的凝聚,都像一本滾瓜爛熟的秘訣,刻在他腦海中。
前文就說過,他的真名是在殺人之中覺醒;人的真名或多或少與秉性有關,屬于“從心而發”的一種異象,個中微妙,只有自己能夠體會。
燕朝陽覺醒的真名,讓他能夠將殺人當成一種本能,沒有一品修為,別說碰到他,半丈范圍內都無立錐之地,根本別想靠近。
“退下。”李邕的開口,讓一眾裁決司高手如蒙大赦。
“二先生有一顆強大的心臟,即使自己的主子已經遭遇不幸,也能從容不迫。”
李邕陰冷一笑,“哦,恕本座冒昧,看來燕山盜也脫不開爭權奪位的沉珂;須知這是毀滅的開端,而逃脫了命運的人,豈非天也厭之?遲早總有一道雷打下來,魂飛湮滅也是理所當然的。”
燕朝陽雙目冷淡如水,古井無波,完全不為所動。
所謂攻心之術,須得抓住對方的痛腳,如果不是,就會被當作一個又跳又叫的小丑。
這樣一個男人,他的弱點在哪里?什么才是他的逆鱗?觸碰以后,會發生什么事?
人就是如此:你永遠無法對他人的傷痛感同身受;遑論一個陌生的人,如非全身心去接觸了解,又怎能知道他的思想?
不排除天生敏銳者,擅長抓人弱點予以抨擊,這才是個中高手,《鬼神盛宴》的作者菖蒲大師算是一個。
不過,李邕的小心思是多了點,但修為可一點也不含糊;而且,他也有一顆強大的心臟。
“看啊!多么完美的人,實在不應只是一個強盜而已;他的心臟在緩慢搏動,他的呼吸若有似無,匯成多么美妙的樂曲,本座已經聽到,亡魂們放開了歌喉;本座體內的元靈,也已經蠢蠢欲動。”
一點一點透明的白光,如山洪決堤一樣,從李邕的身上涌了出來;就像放肆張揚的精靈,召開了一場盛大的宴會,方圓數里內的溫度驟降,宛如深深陷入陰窟;那種直刺靈魂的陰冷,像被亡魂附了體,讓人既厭惡又恐懼。
手下們怎敢露出厭惡?只得把另一半的恐懼分散整張臉,看起來都快扭曲了似的;并不住地往外圍退去,遠遠看著他們,那一半假的恐懼,就分外的滑稽可笑。
當然,這里不是戲臺,更沒有“帝王將相”的連臺大戲。只是修行者與修行者之間的較量;沉重而肅穆,但不莊嚴的上演。
劍勢昂揚。
如有千萬條氣機從屈蛇劍上散發出來,那一種陰冷卻狂霸的氣態,著實叫人稱奇。
然后,無數的氣機便如凝水般在李邕身前匯成無形的影子,仿佛巨蛇正高昂著頭吐信,隨著屈蛇劍前刺,巨蛇撲咬而出,并有“嘶嘶嘶”的吐信聲,感覺是一尾巨蛇,卻仿佛有無數尾巨蛇,簡直就像移動的蛇堡壘。
燕朝陽身涌深藍色的電火,宛如雷神降世,周遭空域被兀然涌現的元氣撐出一個圓形氣場;波浪狀的的氣流被層層往外推涌,宛如虛空泛起的漣漪;夜色如水,翻江倒海。
無數的元氣在氣場上飛速旋繞,并摩擦出“呲呲”作響的電弧。
這一招他曾在對付蘇羽時使出來過,名叫“十方天重雷獄”,乃是《離山神訣》里面的絕技,不但能夠抵御對手的攻擊,還能自發予以反擊。
說時遲那時快,巨蛇虛影轟然撞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