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離道:“如果我輸了,就無法前進,我不會輸,所以你會死。”
張大山微嘲道:“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瘋?我不會可憐你的。”
燕離道:“復仇是什么也得不到的。”
張大山道:“討饒也沒用。”
“你會死于自大。”燕離道。
“那你試試!”張大山冷笑一聲,手腕一抖,便抖出鋪天蓋地的水珠,每一滴都比之前的更加強大,更具穿透力,并且都發出凄厲的破空音。
燕離握緊離崖,一面后退,一面揮劍,每擊碎一滴,他的臉色就更蒼白一分,手臂顫抖的幅度就更大一點。劍是劍客的生命,手是連接生命的橋梁。
現在,連接生命的橋梁居然顫抖起來,那么劍遲早會脫手,劍客的劍一旦脫手,就是他喪命的時候。
然而水珠幾乎無有窮盡,再這么下去,他必死無疑。
“努力掙扎吧,螻蟻!”張大山已然看出他的窘境,手腕一抖,又甩出一大片水珠,“讓我盡興的復仇,我會考慮放過你府里頭的女娃。”
燕離的眼神驟然一變:“你敢動她試試!”
張大山大笑道:“取決于你的表現。”
燕離已經沒有辦法接腔,他仍然在往后退步,他漸漸已不能完全擊碎水珠,余波使得青石板地變得坑坑洼洼,凡是他所過之處,就好像下了一場隕石雨,看起來密密麻麻的讓人不寒而栗。
終于一次未能完全抵受的余波擊中了他的胸口。
砰!
真氣在他胸膛處炸裂,發出急促的爆裂聲。
他發出一聲悶哼,腳后跟一絆,當即坐倒在地,連吐兩口鮮血。
但是他手中的劍仍然沒停,因為一旦停下來,他就會被漫天的水珠吞沒。
那些水珠當然不是普通的水珠,那是張大山的真氣輔以劍訣凝就的一種形態。就好像燕離使用離崖發出來的劍氣,只不過燕離的劍氣用來對付張大山的話,除了浪費元氣以外,沒有任何作用。
水珠的形態,當然只是隨手制造的。
要知道張大山修煉的劍訣號稱《山海劍訣》,聽名字就能感受到磅礴之意。
“送你上路吧。”張大山神色冷漠,心念一動,勢氣便動,水珠盡歸,凝成龐大的劍狀的真氣浪潮。此劍非但有山之厚重沉穩,更有海之洶涌磅礴,兩種不同的劍勢被糅合成一股,顯得既奇特又平常,既凌亂又和諧,此舉非奇人不能為之。
這一劍擁有山和海凝聚而成的威勢,無論在誰眼中,燕離都已經處在了必死之境。
他的修為可是連一品武夫都還達不到,又怎么可能活下來?
事實上,燕離自己也不做二想。現在,他要去拼一個可能性。他是個極端的悲觀主義者,所以他喜歡把一切掌控在手里,那樣才有安全感;但并不是每件事,他都會等到有把握時才去做:偶爾八九成,偶爾一二成,誰知道呢?
那么像現在,可能一成不到。誰知道呢?
他站起來,頂著山和海凝聚而成的狂瀾,感覺到骨骼發出不堪負荷的聲響,他不去理;全身的肌肉都因為巨大的壓力而發生不同程度的損傷,他不去理;氣血幾度涌動,涌到了喉嚨,又被他生生咽回去。
他把生死置之度外,一心完成接下來的事。
接下來的事不復雜,他只是抬腳狠狠地一跺地面,遭受過隕石雨襲擊的范圍內,坑坑洼洼的青石板地同一時間粉碎,是表面的一層粉碎。有什么從粉碎的地底涌出,像涌泉,但無形無質;像元力,但不夠純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