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刀比方才輕,但他的人緊隨刀光之后,繃緊的臉上幾乎都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
確實總有那么一種人,會讓你恨到咬牙切齒,哪怕舍棄一切也要殺死他,已然變成一種信念。
燕離哂笑一聲:“又蠢又笨,像個猩猩。”
不等說完,他再次屈膝一縱,身形便騰空而起。
“想跑,給我抓住他!”劉光勝怒吼一聲。
黑衣人們隨之縱起,手中的套索勾鐮練子槍,紛紛往燕離身上招呼。這些最弱都是四品武者,盡管沒有絕技也沒有寶器,但凡兵是能承受元氣的,注入元氣的凡兵,也是能殺死修行者的。
燕離扭頭躲過勾鐮,離崖合身探出,柄端往那人鼻子一撞,只聽得“喀嚓”的一聲脆響,想是鼻梁斷了,直接痛叫出聲,然后自由落體,從屋頂上的窟窿摔到火海里去了。
他動作不停,飛起一腳踹飛練子槍,同時右手探出去抓住套索,猛地一拔,持套索的人便不由自主被拉過去。
他冷笑一聲,離崖宛如竹板一抽,正中那人的嘴,幾顆牙蹦了出來,那人捂著嘴慘叫,鮮血淋漓地摔到屋頂上,滾到了窟窿邊,在驚恐之中攀住斷掉的一截梁木。
這個時候整個屋頂千瘡百孔,加上底下熊熊烈火,這個小樓隨時都會完全崩塌。
說時遲那時快,劉光勝這時候終于抓到機會,人在半空一扭,變成背朝屋頂面朝天,雙手持刀舉過頭頂:“鬼斬!”
這一刀真可算是劉光勝有史以來最強的一刀,刀光涂霧抹云,陰森森凄慘慘,在月光之下,顯出一具著甲鬼兵的形態,鬼兵那空洞洞黑漆漆的口大張開來,仿佛正在發出狂怒的咆哮。
燕離感覺到了致命的危機,閃電般拔劍出鞘,將幾個近身的黑衣人迫開,隨后閃電般歸鞘,迎上了那鬼兵。
這一下當然需要藏劍訣來應對。
此刻也無暇顧忌是否暴露。
也正是檢驗修行成果的時候。
鬼兵兇猛地劈出手中的刀,燕離只覺全身一震,氣血略微翻涌,但相比起過往的對決,卻連蕭四白的那一式“飛瀑神流”都不如。
那時蕭四白不過是二品武夫,已能做到元氣外放的程度,可想而知,他若是修真境,抬一抬手就能殺了同為修真的劉光勝。
差距太大,沒有可比性,更沒有擊敗的價值。
燕離一瞬間感到有些索然無味。
當然,法門的差距也不能忽視。
不論藏劍訣還是飛瀑神流,都是天下有數的劍訣,拿來跟一個散人相比,本身就不公平。
劉光勝絕想不到他在燕離心中一下子跌入了萬丈深淵,只比螻蟻顯眼一點點。
這也不能怪燕離,他身上每一道法門,無不是天下劍客夢寐以求的;而且他身邊有個燕十一,那家伙什么法門也沒有,從零開始,卻強的一塌糊涂。
當那刀光幻化成的鬼兵,徹底被離崖吸收之后,劉光勝以及他的手下們就呈出一副呆滯的模樣。
沒辦法,這一幕實在太藏劍了,簡直就是藏劍訣本身,劍庭的標志絕學。
“劍庭門人?”
所有人不約而同想到這一點。
但他們的思緒,很快就被“嗆鋃”的拔劍聲給埋沒。因為在那一個瞬間,他們的瞳孔里只剩下一道劍光,倒映而出的,是深深的絕望。
劉光勝勉力地伸出手,想觸摸那遙不可及的天之巔,然后他的腰就無聲無息地斷了開來,眼睛至死也不肯閉上。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