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柳招綠帕,青鱗獻素花,百草紛紛舞,碧波笑皺瑕。
離開南離城,在一個湖邊扎營,張竹和蕭墻決定在此等待九日。
清風拂面,波光粼粼,啟惑坐在岸邊閉目自修,臉上帶著一點微笑,一點堅毅,一點期待,以及微不可查的隱忍。張竹很喜歡這個“小弟”,看著他倒映在水中的青澀臉龐,不禁感嘆“如果能一直如此多好。”
張竹從湖畔楊柳扯下一段柳枝,系上線,掛上鉤,放湖里,靜靜地釣魚。等曹景秀回來,蕭墻就要進入南離軍,以后見面的機會很少,他想好好和蕭墻待著九天。之后的日子可能盡是刀光劍影,再沒有這么安逸的日子。
說來也是可笑,明明自己年紀也不大,稍長啟惑,可漸漸的張竹竟然把蕭墻當做兒子看待。從剛剛進入江湖時裝傻充愣吸引旁人注意,到“橫沖直撞”結交新朋友,再到現在,下意識的抬高輩分,很明顯,張竹仍舊沒有找清楚自己的位置,還是在不斷的“試錯”、“試對”。不過,可以確定,他已經逐漸適應“不是一個人”的生活。
直到現在,有兩段時光讓張竹感覺舒服,第一段是與“八人團”組隊,第二段就是現在。記得呂巖說過,真心換真心,實意交實意,得到的卻可能是矛盾,不得不有所隱瞞。可同蕭墻這段日子,那小伙子當真是把一切心里話都和張竹說,不含一點虛假,二人的感情反而更顯得彌足珍貴。呂巖的話錯了嗎應該是沒錯的。經歷不會磨光人的棱角,反而會變多,變鋒利,之所以人會看似變得圓滑,只是因為學會了將棱角隱藏。離得太遠,只能看到圓滑,油膩;接觸太近,利刃互傷,流血。呂東濱沒錯。不過,蕭墻還是少年,還是純粹干凈的孩子,他有棱角,很分明,放肆的展現,但角是軟的,柔的,玲瓏可愛,謹慎敏感,更像觸手,只是想接觸、探索世界,沒有惡意,只有好奇和期望。真心回應的話,很容易感受到那種醇善。
張竹從一個人的環境剛剛進入武俠世界時便像現在的蕭墻,看他就像看自己。幾年前的自己。僅僅是幾年前。看過去的自己當然會像一個父親審視子女。這應該可以理解。應該吧。
“大哥,上鉤了。”練功結束的蕭墻提醒道,“大哥,怎么走神了”
拉過線,捂住魚,把鉤解開,放它回到水里。“在想一些事。”
“大哥,你怎么把魚放了”啟惑不解。
“我們現在又不餓,不放它做什么。”張竹說。
“可是”蕭墻總覺得哪不對,“那大哥你為何要釣魚白白浪費功夫。”
“釣魚是休閑,也是行善。”
“休閑勉強能理解,可行善”蕭啟惑頗為質疑,“你這是放生但是明明是大哥你抓的魚,放生算什么行善。”
“呵呵。”張竹笑道,“這魚兒命中該有一次被捕之劫,我抓了它,算是應劫,但我不吃掉它,放它走。它原來有一劫,我這一抓一放,劫難消解。幫人消災,算不算行善”
“額”蕭墻思考很久,問道,“大哥你是不是在糊弄我玩”
“哈哈哈就是糊弄你玩。”張竹笑道,“劫難是消不掉的。但它的劫難已經轉化為我的業力。”
“大哥你在說什么”
“在說一個叫白然的姑娘,一個叫刑柯的男人,一個叫蕭墻的少年,一個叫龍臨會的組織。”
“大哥怎么突然悟道了”
“沒辦法。誰叫有一個奇奇怪怪的指導師父,一個難以原諒自我的高手知己,以及一個不徹不悟的師太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