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鎮遠侯府的匯熙院里落下一人。
匯熙院守夜的小廝此時昏昏沉沉的打著瞌睡,李泓煜瞥了一眼,緩步朝里走去。
明月照在地上,不需要掌燈就能準確的找到閨房。
李泓煜甚至不需要人引路,如今的匯熙院還似小時候那般的布局。
主屋的窗開了一扇,李泓煜坐在窗外的玉蘭樹上看著屋內。
這個角度看不到人,但即便是這樣也夠了,只要知道笎兒在視線內,他便覺得心安了不少。
屋內燃著的安神香從窗欞飄出,記憶也好似又拉到了九年前。
他們明明那般要好,可如今笎兒已記不起年幼的那些承諾了。
李泓煜只愣怔了一瞬,沒人知道他在得知笎兒未允諾親事的時候心中是哪般歡喜,如今這般倒是遠比他料想的要好上許多。
剛從京中去到邊關的那幾年,許多個時日里若不是想著京中的笎兒,或許如今這世間也沒了他。
玉蘭花順著臉頰飄落,李泓煜緩緩睜開了眼睛,拂落衣袍上的花瓣,看了眼窗內后轉身入了夜色。
翌日清晨。
房內傳來聲響,川羌推門入內。
川羌掛上床幔,忍不住出聲笑道“小姐,今日您起的可不早。”
“什么時辰了”宋笎眼中逐漸恢復清明,看了看外頭大亮的天色。
“已是辰時了。”
川羌還未出口,丹砂的聲音就從門口傳來,身后還跟著兩個匯熙院的丫鬟。
丹砂扶著小姐坐到梳妝鏡前,看到窗邊飄落的好些玉蘭花,有些詫異。
“昨日夜里小姐未關窗嗎”
見宋笎瞧了過去,一個小丫鬟忙拿著掃帚將落入屋子里的花瓣掃進了簸箕內。
宋笎微微一怔,接著蹙起的眉松開“許是昨日夜里在窗邊看書后忘了關。”
丹砂松了一口氣,將一支珍珠碧玉步搖插入了挽好的發髻中。
“小姐夜里還是少看些書,仔細傷著眼睛。如今夜里雖涼爽,可夜里貪涼最是容易感染風寒,小姐可莫要再開窗了。”
宋笎將環佩掛在腰間,站起身忍不住笑道“你看誰家丫頭似你這般。”
丹砂淺笑著將外衫給宋笎穿上,道“婢子也是為夫人管束些小姐,省的小姐貪涼后遭了罪。”
宋笎點點頭,丹砂沒再多言,隨著自家小姐出了寢房,川羌已在外面擺放好了早點。
“小姐,今日大早老太君差人來過,得知您還未醒就沒讓婢子叫醒小姐,現在老太君她們大抵都在前廳喝著茶。
午時大軍大抵就到城外了,老夫人讓小姐吃快些,與表少爺他們一同去城門口迎接。”
川羌拉開椅子,等自家小姐坐下后,邊給小姐夾著早點嘴上也沒消停。
馬車駛上街道時已是巳時,街道兩旁張燈結彩,掛著一個個大紅的燈籠。街道旁的行人手里都挎著籃子,往城門那邊快步走去。
這些年間,大雍與漠托交戰頻繁,如今大勝歸來,自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
川羌放下簾子,回過頭來時臉上喜氣洋洋的,她道“小姐,奴婢瞧著今日里京中跟過年似的,戰王與曜將軍當真厲害。”
宋笎聞言自也是欣喜的,不過想的卻還有別的。
如今舅舅回京,大雍與漠托也停戰了,那舅舅的危機是否也算是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