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鷺在公交車上醒來。
車子晃動著,發動機的嗡嗡聲吵得她頭暈,李詩情坐在她身邊講著什么。她閉上眼又睜開,焦距拉遠再收近,緩了幾秒,才從那種漫無目的的神游狀態中脫出。
“時間提前到站了。”她聽見李詩情說。
“什么站”宿鷺撐著座椅邊緣,直起身子。
“港務新村站。”李詩情回答道。
宿鷺仍覺得頭暈,捂著額角盯著窗外發了好一會兒呆,銹蝕的大腦才重新開始運轉“有哪些人上車”
“那個灰色衣服的大嬸,和帶著行李箱的大叔。”不敢指得太明顯,李詩情只是用手指悄悄點明方向。
竟然是剩下兩個沒驗過的人。
“所以,”宿鷺問,“打算先驗哪個”
肖鶴云一直在前座注視著兩人,見狀移動到她們前面,緊抓座椅靠背的扶手,下巴擱在手背上,認真聽李詩情的計劃。
李詩情想了想,說“行李箱不好驗,先驗那個大嬸吧。”
作為同性,李詩情和宿鷺找大嬸搭訕自然比肖鶴云來得方便。這其中又屬李詩情親和力最強。女孩子在搖晃的車廂里緩慢挪動到大嬸身后,赧然地開口“阿姨,你有沒有帶衛生巾我那個來了”
阿姨側頭看了她一眼。
倒數第二排太遠,宿鷺看不清阿姨的眼神“沒有。”
眼看機會就要溜走,李詩情不死心地追問,一邊緩緩蹲下“真的沒有嗎可是我看到您這里”
說著,她出其不意地去拽阿姨腳下的紅色塑料袋。對方反應迅速,猛地按住她的手,也不說話,只是漠然地看著她。
明明對方眼里毫無波瀾,但李詩情就是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正是因為對方太冷靜了,就像就像沒有任何情緒一樣,所以才令人感到恐懼。
同樣是平靜,這個阿姨給人的感覺和宿鷺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極端。李詩情的聲音弱了下去“對不起啊,我可能是把您這個塑料袋看成了衛生巾的外包裝。對不起啊。”
關節像是銹死了一般,難以支撐她起身離開。李詩情本能地想要遠離這個大嬸,然而對解除循環的迫切渴望戰勝了她的恐懼,她試探著問“您這袋子里裝的是什么啊,看起來很重的樣子。”
“高壓鍋。”
“鍋這鍋里裝的是”
“肉。”大嬸言簡意賅。
說完這句話,她偏過頭,不再理睬李詩情。
“哦,哦,肉啊。”眼見無法挖出更多信息,李詩情只得回到宿鷺身邊坐下。
“高壓鍋裝肉。”趴在前座靠背上,她嘟噥“誰家會拿高壓鍋裝肉啊,這個大嬸有點奇怪。”
“我家就拿高壓鍋裝肉,”肖鶴云就事論事地糾正,“我上大學的時候,我媽經常燉一鍋肉,就拿鍋裝著,帶到宿舍給我們吃。”
“是有這種做法,但詩情,你有聞到肉味嗎。”沉默許久的宿鷺開口。
“好像有味道,但說不上來。”李詩情抽抽鼻子,努力挖掘氣味記憶,“也許是高壓鍋密封得太好了。”
宿鷺卻忽然輕輕地啊了一聲“聽過高壓鍋炸彈嗎。”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