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些事情,裘風自然知無不言,就當和計先生閑聊拉近關系了,只是有些疑惑計先生這消息也太閉塞了點。
但見計先生對什么事情都很感興趣的樣子,裘風說起來興致也高,就挑一些有趣的話題談談,也會應著計緣的追問闡述某方面的細節。
其實修仙者雖然更能控制情緒,但在有些事情上和凡人也差不多,比如其中有些個仙府之間就因為身內天地和法力提煉方面的觀點不同,在某幾次相聚論道中爭吵過,雙方各執己見據理力爭,差點打起來,到現在都相互看不慣。
這種事情不光計緣很感興趣,就是裘風自己說的時候也是頗覺有趣,修仙者再清心寡欲也是相對的,只不過關心的事情層次與凡人不同。
這種另類的八卦,從老龍那可聽不到,所以一整天計緣就這么邊擺棋局邊同裘風交流著聽這些信息趣聞,算是對正統修仙界各方有了一個更直觀的了解。
看似對于天機閣流言之事,早已被計緣歪樓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可實質上一切信息都是為此事服務,前提是計緣乃十方各界唯一一個知曉所謂“大貞氣機”真相的人。
‘八成就是我自己了!’
這以判斷下得毫無壓力,也不是因為計緣膨脹什么的,事實還真就如老龍當初那句玩笑似得話。
和計緣這種和善的人聊久了,難免讓裘風產生一種我真的和計先生很熟了的錯覺。
裘風在帶著些許目的性的聊了聊自己如何求仙入道,從兒時到如今的修道歷程,也感慨了幾句家鄉和曾經的親人之后,才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計先生,不知您是從何方仙鄉云游至東土云洲南角這一偏隅的?我當然知曉先生絕非為了那捕風捉影的‘大貞氣機道緣’而來,畢竟早些年您就在這了,可外界之人若是知曉難免多想,便是我玉懷山中其余之人也不免會如此思量。”
聽到裘風這話,計緣第一反應就是覺得有些荒誕,因為實際上他就真的是為了‘氣機道緣’而來,也是天底下與之關系最大的一人。
對于裘風的問題,計緣則是細思細想了一小會,雖然想過是不是隨便扯謊一個地方算了,但又覺得太過荒唐,還可能有圓來圓的麻煩,所幸還是說真話,裘風信不信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其實計某并非外方之人,家鄉正是大貞這片土地,至于計某為何如此孤陋寡聞,呵呵,或許是懶或許是從前沒那興致,也或許純粹是夢得深沉……”
今天和裘風聊了很多,以至于計緣在心中更加完善這個世界的構成時,也有些感慨,尤其聽到裘風說一些自己從小到大從凡到仙的歷程,情緒也有所起伏,前頭說得還有些隨性,到后面不免有些唏噓,下意識的同時在心中嘆了一句。
‘一覺醒來世界都顛覆了啊……’
此時計緣眼神迷離手執白子,像是看著桌前棋盤,又好似在看著當初衍棋的天地大勢,同時心中還殘存混合著上輩子的一些點滴。
這種心緒的變化帶起一種奇特的道蘊,意境山河棋路縱橫的顯化隱與計緣身外氣機相合,使居安小閣周圍都變得恍惚,仿佛獨立于寧安縣之外,又仿佛真正同天地融合。
裘風右手還端著茶盞,左手在桌下已經抓緊了長衫一角,靈臺交感此刻天人變化的氣機,根本難以形容那是一種怎樣的浩渺。
計緣那句話在裘風聽來明顯還未說完,只能說剩下的大概就是通過此種神意道蘊表達了出來,有那么最初的一剎那,裘風好似看到了一種世紀交替滄桑變遷之感裹挾著沉重壓力而來,令他道心震動之余,更久違的產生要流冷汗的沖動。
隱約間,甚至有種不敢深觀的心悸。
“啪嗒…”
計緣像是意識到自己的走神,白子落于棋盤的脆響中斷了一切,小閣還是小閣,夏日還是夏日。
天地之秘的壓力在剛剛難免泄露一絲,如裘風這般靈臺澄清氣機敏銳的仙修或許也感受到了一點。
所幸也只是感受這么一絲,若程度深個十幾二十倍,計緣倒還算不上泄露天機,裘風估計就會道心崩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