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放下掃帚,又恢復原來面目,整了整衣袖。
“老衲沒病,方才是嚇唬你的。”
趙誦松了口氣,看著老和尚尷尬笑著,“方才嚇死我了,我以為要命喪此處了。”
老和尚卻是一臉深沉,他差點魔障了,不管是因為師兄的話,還是因為跟濟王長得差不多。老和尚始終覺得佛門才是好的歸宿,畢竟皇帝趙昀還在位,天威難測,沒發現還好,若是出現一個跟濟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定要斬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魔,皇帝的心魔就是他不是寧宗皇帝指定的儲君,濟王才是。
想了許久,老和尚道“你已是僧人,為何還俗,可有什么緣因”
趙誦心道,還俗當然好了,可以娶妻生子,可以喝酒吃肉這種事又不是你這老禿驢所能理解的,但趙誦卻道“世間修行有萬道,萬道歸一,我不入佛門清凈地,去凡塵世界也可修行,比如那道家的大隱隱于市,其實都是一個道理,差別之處,不過就是位置不同,但人的心境是相同的。”
老和尚細細的回味這句話,感同身受,但無論趙誦說什么,老和尚都不打算讓他還俗。
“小子,其實你不還俗,以你見解,日后必成為得道高僧。”
“成為高僧又如何”
“可以弘揚佛法,開宗立寺”
“不,那不是我的道。”
“你的道是什么”
趙誦心道,他的道,就是生意道,就是賺錢,然后娶妻生子,在大宋好好生存,而不是去寺院修行,枯坐論道。
于是趙誦想了想,道“大師,你們的道應該是這樣的。”一屁股坐在了石頭上,盤腿而坐,雙手搭在膝蓋上,然后閉著眼睛。
那老和尚也坐了下來,面對趙誦。
“但是我道卻是入世。”趙誦睜開眼,放開雙手,然后身子舒緩,上半身往地上躺過去。
“你這是做什么”
“老師父,你是靈隱寺的老僧人了,應該聽說過濟顛和尚吧。”
濟顛和尚,帽破扇破鞋垢衲衣,貌似瘋癲,不受戒律拘束,嗜好酒肉,舉止似癡若狂,卻是一位學問淵博、行善積德的得道高僧,而且懂醫術,為百姓治愈了不少疑難雜癥,個性又喜好打抱不平,救人命,雖然已經圓寂,卻是真實存在的。
老和尚點點頭,好像明白了什么。
“所以我也要學濟公。”
老和尚嘆了口氣,沒想到他的見解居然不如一個晚輩。
他已是佛門弟子了,更不能以個人感情摻雜其中,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好,師兄交待的事也只是勸一下而已,也就沒有繼續多管閑事,起身之后,拿著竹掃帚繼續掃雪。
趙誦見老和尚遠去,松了口氣,忙一躍從地上起身,此時低頭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沒想到都跟老和尚扯了有一個半時辰了,忙起身踏上上靈隱寺的路。
積雪雖然被掃除了,但臺階有些滑,趙誦一步一滑,人到靈隱寺寺山門前已接近落日。
“施主,現已是鄙寺的晚課時間,施主要拜佛還是明早再來。”門口的黃衫胖沙彌正打算關門。
趙誦忙從衣袖掏出度牒,遞給對方,“小師父,我是來掛單的。”
“掛單”那胖沙彌一見,看了看度牒,忙道“原來是明朗師兄,快隨我來,晚課要開始了。”
胖沙彌看著趙誦這一身,邊走邊問“師兄為什么要穿的這樣,這被主持、方丈看到了,要罰去抄經書、掃藏書閣或是茅房的”
趙誦見胖沙彌這么一問,隨便胡謅,“路途遙遠,路上遇到好心人,就給了身衣裳。”說完,嘆氣起來。
“也是,師兄是云游僧,跟我們在寺廟修行的又不一樣。”胖沙彌忽然想到什么,忙道,“師兄,你隨我來,我給你拿一身衣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