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誦追了上去,那人趁著夜色,料定身后無人,便靠在一棵老樹下大口大口喘息起來,正清理身上的雞毛,這雞沒抓住,反而惹了一身騷,跑著跑著力氣也沒了。
趙誦手腳靈活,看到那偷雞賊,悄無聲息地繞到樹后,說時遲那時快,撲了過去。
“啊”偷雞賊大叫一聲,身體被壓著動彈不了。
“爺爺饒命。”
趙誦直接打暈了他,翻過身來,見到這偷雞賊年紀輕輕,身材瘦弱,頭發散亂,衣衫也是破爛不堪,看著一臉猥瑣的樣子,不由得鄙夷起來。
此時,農夫帶了一群村民,提著火棒,見到趙誦,還有另外一人躺在地上。
“這就抓住了,還好母雞沒少,多謝小官人相助。”農夫松了一口氣。
村民們火棒湊近了,那婦人見到這偷雞賊的面貌后,直接叫了起來,“當家的,這不是那王三叔家的侄子么,怎么干起偷雞摸狗的行當了。”
“是啊,不是好端端地去嘉定縣販賣生絲去了么”
“怎么會”
“切,說不定破產了呢,這年頭,阿拉老百姓做生意不是都虧了,都被那些官紳豪強搜刮去了。”
“這件事三叔知道么”
“”
趙誦站在一旁,聽著鄉親們竊竊私語,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不多時,躺在地上的偷雞賊就醒來了,那偷雞賊一看附近村民都是自己認識的,只想找個地洞鉆下去,不一會兒,一個老農在來人的攙扶下走到了偷雞賊面前。
“王二狗,你還是不是人了,連你嬸子家的雞都敢偷”說著那老農情緒激動,掄起鋤頭打人。
王二狗身子忙抖動起來,“三叔,我偷雞也是被迫的,我販生絲被人騙了,沒想到價值兩百貫的會子根本就不值錢,到頭來,給人要都嫌棄”那王二狗說著的時候,眼淚撲簌撲簌流著。
那老農道“混賬東西,做生意虧了就虧了,再沒錢,也不能偷東西,你怎么對得起你死去的爹”
趙誦暗道,朝廷官辦、戶部大量超發會子,導致了通貨膨脹,這會子都不值錢了,看來日后生意往來,這會子還是少選擇的好,除非朝廷少印會子。
王二狗道“我沒錢,如果要賠嬸子的,只能請嬸子接受這個了。”
這王二狗手里拿著的居然是一團沒有脫籽的棉花
趙誦激動看著王二狗,道“這東西你從哪里來的”
王二狗沒想到剛才制服自己的是面前這個小官人,雖然心里惱怒,但此時受制于人,又不得不道“是從嘉定縣來的,怎么是要將我送官”
“嘉定縣”那應該就是上海了,趙誦沒想到今天會在這里發現棉花,陰差陽錯,如果他今日回了城內,也就錯過這棉花了。
趙誦很想要王二狗手上的棉花,這不能怪他,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要得到,“這東西我看不錯,但你嬸子需要的是錢,而不是一朵破花”
那婦人看趙誦越來越面善了,點點頭,“小官人說的不錯,大過年的,這朵白花看的就晦氣,老娘才不要。”
王二狗無奈道“可是我沒錢,這你不要的話,我要拿什么賠”
“這花我要了,我可以送人,你嬸子的錢我賠給她。”趙誦對那王二狗說,心里卻很激動,他沒想到那婦人見識淺薄,沒有認出這是白疊子,否則他就不好動手腳了。
“真的”王二狗有些猶豫,怕是面前的人欺騙他。
趙誦便將身上所有的銅錢都拿了出來,王二狗數了數,有三十文的樣子,雖說只有三十文,可現在他沒錢,三十文也能買不少東西了。
趙誦有些慚愧,三十文錢買白疊子,他賺發了,只是現在他身上沒多少錢了,只能等明天一大早城門一開,再派人來這里,他對王二狗很感興趣,但現在只好收下這白疊子干花枝,另做打算。
那婦人一看今晚又多了三十文錢,便眉開眼笑高興地收下了,然后對王二狗厲聲道“偷雞的錢一筆勾銷,下次再讓老娘逮到,可就沒這么客氣了,我們白蓮宗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說完,對趙誦很感激,拋來一個媚眼。
趙誦看到那婦人姿態,知道她是感激,不知道還以為啊,白蓮宗,這婦人居然是白蓮宗的人。
趙誦知道白蓮宗,也就是日后的白蓮教,不過此時的白蓮宗還只是結社,信仰佛教,與人結善,可不是元明清的造反戶。
王二狗被扭送回了家,老老實實地被他三叔關在了屋內反省。
趙誦拿著那朵棉花回了農舍,研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