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此刻,蘇府大門開了,趙誦朝大門一看,見來人不是蘇府管家,而是蘇潛,立即閃身到李懷恩背后。
桃娘見哥哥藏了起來,以為是害羞,正欲說話,見蘇潛正走向趙竑,也就正色起來。
蘇潛正要向趙竑請安,趙竑忙遞了個眼色過去,蘇潛一看還在蘇宅外,便立馬明白此處不是見面之地,匆忙讓趙竑等人入了宅子。
蘇潛也抬起頭朝后面看了一眼,看到的正是李懷恩,以為那就是少主,見李懷恩長得人高馬大,一時間也很高興,只是女兒在意的是那趙誦,唉,蘇潛心中郁悶,不知將來怎么跟女兒解釋。
因趙誦跟在桃娘和李懷恩身后,蘇潛又恭敬地和趙竑回話,暫時沒有看見他。
趙竑自離開臨安,已經三十載了,如今故地重游,見這蘇宅很是壯闊,格局龐大,心中感慨萬千,便駐足看了起來。
“聽潮亭,聽朝廷,很不錯的名字”
趙竑看了看亭間的牌匾,點了點頭,目光又從聽潮亭牌匾上離開,注意到了面前的大池子,池中假山疊嶂,那些假山都是從太湖邊上運過來的。
當年徽宗皇帝為了這太湖石,點名花石綱,為此死了不少船工和纖夫,后來趙宋皇室南渡,這些太湖石就被運送到秦檜府上,秦檜死后又輾轉多人之手,后來便到了蘇潛宅中。
“主公謬贊了。”蘇潛猜不透趙竑的心思,是夸他還是在罵他,于是謹慎萬分,生怕出了差池。
趙竑笑了笑,隨手從旁邊桌子上的食盒內抓起一把食餌,投入池水中,食餌沒入池水,頓時那池子底下的錦鯉全都爭搶那些食餌,水面都被撕破了。
“潛夫啊,這些年臨安城太平靜了,平靜地跟一攤死水一般,皇帝都已經開始享樂起來了,大建園林,留戀角妓,那朝堂上的文官,邊疆的武將也與錦鯉一般,只會爭權奪利,給了蒙古南下的機會。你說若是文官武官都把心思放在朝政上,我大宋會是現在的局面么”
蘇潛看著那亂竄的錦鯉,想了想,認同趙竑的話,于是說道“主公一來,這京都必然天翻地覆,到時候主公御極,朝政自然就清了。”
“唉,說的輕巧,可實在太難了,如今局面還未打開。”隨后趙竑想起什么,便問道,“唐安安那邊準備的如何”
蘇潛目光看著趙竑,反問起來,“主公什么時候動手”
趙竑又問道“趙昀死了,朝政會如何”自從他和趙誦聊過之后,便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也想看看蘇潛是怎么樣的想法。
蘇潛是他最信任的下屬,也是他最擔心的一個。
蘇潛道“死了一個皇帝,朝政不會亂,屆時榮王之子便會繼位,不過這榮王之子,可是個弱智,朝政到時候就會落入文官手中,恐怕要比當年還要血腥。”
趙竑聽著蘇潛說著,沒有回答,蘇潛說的沒錯,當年權相史彌遠不也是如此么,父皇死后,史賊便在梓宮前擁立趙昀,他則被逼自縊,不過還好,他沒死。
趙宋皇室自從南渡之后,在這臨安行在,皇帝只不過是龍位上的一個擺設罷了。
秦檜、韓侂胄、史彌遠,到如今的丁大全和賈似道一群人,其實都差不多,而那些武將也常常被文官壓制。
趙竑若是想要殺掉皇帝,其實很簡單,唐安安那邊隨時可以動手,只是善后不好做。
而且當年趙誦母親還在世的時候,就因為自己性子優柔寡斷,告誡不要直接殺了皇帝。
但趙竑卻很猶豫,他當然是想直接殺了皇帝,可是殺了之后呢
殺了之后,還要考慮皇位問題。
一想到還要給他人做嫁衣,以及尷尬的身份,趙竑只能壓制心底。
他還有兒子,可趙昀呢,只有一個女兒,未來繼承人也是侄子。
趙竑有些好笑。
趙竑看著蘇潛,“你這些年做的不錯,我果然沒有看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