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色終于放晴。
趙誦去樞密院之前,將黑火藥以及軍器制造之事交給了李懷恩去做。
趙誦道“懷恩,此事重大,切莫讓人知道,就算是賈章他們也不要告訴。”
見少主說的很是鄭重,李懷恩知道少主這次不是開玩笑的,“少主,要吩咐懷恩去做什么,懷恩一定守口如瓶,一定不會讓第三人知道的。”
“應該是第四人。”然后趙誦便把交待的事交給了李懷恩。
李懷恩點點頭,神情嚴峻,將圖紙全部收下了。
趙誦問道“懷恩,我爹爹是否認識從制造軍器所或者都作院那里來的工匠。”
李懷恩如實說“少主,主人手下倒是有一批制作軍器的匠人,那些工匠早在寧國府的時候就已在主人的麾下,大部分去了泉州,還有一部分在臨安城城北的軍器所雜作院中,不過軍器所雜作院倒是不好插手,畢竟在皇家手中。”
李懷恩接著道“城北鹽橋那里倒還有一個老人,平日里操持鐵器鋪為生,也會做些器械,只是不知道手藝是否生疏了,畢竟少主交待的是武器制作,至于火藥制作,這個我也不知。”
“這”趙誦聽了李懷恩說的,也沒有辦法,這臨安城內會做軍械的匠人,基本上不是在將作監或者在軍器監,都入了皇家,在古代,這些人大多為皇家或者官家服務的。
大宋治法森嚴,畢竟軍械不是民間私人所能擁有的。
如今聽李懷恩說起,城內就只剩下那些打鐵的匠人,趙誦這也是死馬當活馬醫。
臨行前再三叮囑李懷恩,“此事就交于你了。”
趙誦說完,就出門了。
李懷恩得了命令,不敢松懈,帶了趙誦的圖紙,當即趕去城北。
自國子監向西南數十里,然后鹽橋河到御街西側,是臨安城最繁華的地方。
此處便是鹽橋。
只見河道里,每日來往停泊、開船的便是運鹽的船只。
此刻,一艘來自慶元府寧波的鹽船正在碼頭卸鹽,碼頭上的工人們正在忙活。
李懷恩看了一眼船只,經過鹽橋之后,熟練地拐進一條巷子。
巷子很深,偶爾也有人來往,李懷恩進去了,腳步停在一間店鋪前面。
李懷恩抬頭一看,這是一座鐵匠鋪子。
屋內,那座占據了大半的空間,用來冶火的爐子,此刻正在生火,一位年紀七十的老者,須發皆白,手上青筋暴露,粗糙有些瘢跡的,透紅的皮膚上滿是汗水,站在爐前。
只見老者神情專注,右手手持鐵錘,左手用鐵鉗子夾住鐵塊,正在打鐵。
他正要鑄造一把菜刀,是隔壁老王剛定下的。
老者將菜刀的鐵塊放進池子里,只聽“刺啦”一聲,鐵塊上的紅色退去了。
然后將鐵塊放到一旁,方才聽見腳步聲,此刻抬頭一看,見到眼前的人,眼睛都瞪了起來,欣喜道“李家小子,你怎么有空來了,不是和主人在泉州么,怎么也來看老頭子我了”
李懷恩忙歉意道“壽爺爺,我前段時間才來的臨安,最近事情繁雜,也就沒空來看您,至于這次來,一是為了看您,二來是有一件事情要交待您。”
老者名叫壽望春,年七十,見李懷恩神情嚴峻,便問道“是主人交待的事情”
“不是主人,是少主,少主要我把這個交給您。”李懷恩說完,就把圖紙給了壽望春。
壽望春看著圖紙,眼睛瞇了起來,圖紙很是詳細,而且每個關鍵部位都標明了出來,看樣子是一把弓弩,可這樣的弓弩,能和神臂弓想比么
壽望春年輕時候曾在軍器監待過,既是工匠,也是個小吏。后來與人結仇,差點被人干掉,多虧濟王救他一條命,這才茍延殘喘至今。
想起往事就唏噓不已。
不過那軍器監已是往事,至于今日,見了少主的圖紙,才想起往事,然后又記起了他在軍器監看到的神臂弓。
那神臂弓他見過,也會做,只是那神臂弓光是弓身,就長三尺三,弦長二尺五,射程遠達二百四十多步,當年神宗熙寧年間,黨項人李定獻給宋廷的。
不過朝廷下令,這神臂弓,禁止百姓私造、私練。
所以他也不會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