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奇怪的人啊。上官婉兒無奈笑笑,就這樣在眾人殷羨而又嫉妒的目光下,走出了陰暗的內文學館。
外間陽光明媚,正如那人臉上的微笑一般。上官婉兒望著這個匆匆躍上駿馬,再度向自己伸手的貴人,突然有些無措起來,久處在掖庭,她身為宮內最低等的宮女,還沒有機會學習馬術。
李令月看著那處在原地,舉止有些無措的少女,略略一思忖,便料出了原由。她熟練地從馬上跨下,信步走到婉兒身邊,柔聲道“沒關系,我教你。來,我扶你上去。”
李令月的體貼,讓上官婉兒覺得有些受寵若驚,她再度忘卻了女則中的教導,由著對方攙扶上去。待她坐穩,李令月也翻身坐了上去。
腰下突然鉆來兩條玉臂,不習慣與人這般親昵的上官婉兒臉色頓時羞紅起來。李令月欣賞著那抹緋紅,身子不由向前傾了傾,她依在婉兒的耳邊道“現在,我們先來感受一下。”
夾緊馬腹,李令月突然策馬飛奔起來。馬身顛簸,上官婉兒只覺自己和身后的身子越貼越近,她的面頰越發紅透,可也就是在這一貼一依之間,她漸漸明了了一件事。哪有前身這樣柔軟的郎君,她身后的人分明是個著著男裝的小娘子啊。只怪她久居掖庭,沒見過什么世面才會以為只有男人才會著男裝,如此她之前倒也不算是男女授受不親了。
上官婉兒苦澀地笑笑,而她身后的李令月卻仍是十分盡興,一邊帶著她四處游玩,一邊卻又同她講解景色并將發生在這里的趣事告知于她。
須臾,兩人在一處花園下了馬。園中花開遍地,姹紫嫣紅。上官婉兒望著這掖庭之外的美麗景象,心中想要走出去的執念越發深了。她瞥了瞥李令月那件朱紅色的圓領長袍,再看看自己舊的發暗的棕色衣衫,眼里的神色漸漸復雜起來。
這樣的變化逃不過李令月的眸子,低身折了一株牡丹,她笑著幫婉兒簪了上去,“人道牡丹最是富貴,依我來看最是稱娘子。娘子有此才華,日后定大有作為。”她拍了拍婉兒瘦削的雙臂,輕笑道“只是這身子太過纖弱,可該多吃些。”
又是這樣又夸獎又輕佻的言語,上官婉兒被她弄得哭笑不得,那股微微的失落感,竟也漸漸逝去。她瞥著那人的明媚笑臉,點著頭,輕輕笑了。
那一笑,醉到了李令月的心間。她恍然憶起上輩子,婉兒同她的最后一面,也是這樣笑的,婉兒說“阿月,待此事平息,我們便尋個僻靜地方,再也不要管朝堂的事了。三郎他年少氣盛,日后定會將火燃到我們身上。”
當時她還笑著承諾,說三郎是她看大的,斷不會這么做。沒想最后她們兩個竟都死在了他手上。
真是何其可笑啊不過上天既讓她重新來過,那么她便要不負此生。望著那張清秀的容顏,李令月在心里暗暗立誓婉兒,這一次我定會護你一生
李鴉奴,這天下到底鹿死誰手,咱們重新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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