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內,陶司空與虞司寇聊的很開心,白暉在旁邊閉目養神,實際卻是在聽兩人說話。
越聽越是感覺不對勁。
白暉這才發現,自己完全想錯了。
白暉之前想的是,用這些蛀蟲的家產來修一個七國駐洛邑的使節館,然后再修一個議事殿。這事不讓七國出錢、出人、出力,七國肯定會開心。
但事實上,誰在乎這點小錢。
秦王在乎的是正卿。
正卿代表的是:伯!
伯這個字,在此時通‘霸’同時也代表著絕對的身份與權力。當然,眼下天子勢微,真正的權勢靠的是各自的國力,但就算是這樣,秦王也不會放棄了這個得名的機會,這個官職,秦王勢在必得。
魏王、韓王想的明白,正卿一職他們肯定搶不過秦王,天下間最強的齊被打殘了。
同樣強的秦,變的更加的強,唯秦以霸。
所以魏王、韓王要的是三公之職,他們要趕緊跑去分蛋糕,不為別的,就為了這個身份。
秦王的車駕剛到宰府門口,車還沒有停穩,就聽見一聲暴喝:“姬職,你以為你是誰,竟然妄想三公之位,你問過本王嗎?”
“噢,有趣!”秦王面帶笑意走下了馬車,立即就看到了楚王指著燕王的鼻子在罵。
燕國最弱,眼下就算齊被打殘了,楚國眼中都沒有燕國的存在,更何況楚國正在與秦國秘盟,大方向已經定下,只有些許小細節還在商討,此盟必立。所以楚國認為,秦國之下,楚國最強。
所以,三公之首,太傅之位必是楚王的。
“這,這個,本王認為太師還是適合……”燕王沒說完,就見韓、魏兩王沖了上去:“姬職,問過本王嗎?”
“你們有問過本王嗎?”趙王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門內,白暉低聲問宰執:“祖父,這種虛職值得這么上火去爭嗎?”
宰執原本想回答,非常值。
可又看看白暉,換了一個說法,宰執說道:“對于你們兄弟而言,爭與不爭,都不如攻破他們的都城來的實在。但對于天下各王來說,卻是不同。”
“請祖父指點。”
“無端攻打天子之邑,這本就是罪。無端殺死天子近臣,又沒有半點好處,還要落下無數罵名,縱然身后事也是罵名數百年的大事。但眼下,誅罪人,職位空下來了,為何不搶。搶到手,就是大義。與民、與國、與天子,都是大義。”
宰執解釋完之后,白暉追問了一句:“挾天子以令諸侯!”
“不!”宰執搖了搖頭:“詞用錯了,在你身上叫挾天子以令諸侯,對諸王而言,叫借天子以令諸侯。雖然打還是要打,各國依舊征戰不停,不過出兵有一個好名義,這事誰不想要呢。”
白暉指了指自己:“我叫挾,他們叫借?”
“當然是這么用詞的,這是稱贊你。非惡語!”宰執回答之后,一臉微笑的看著門外,這樣的爭執對于他來說,是件好事。
這天下七國越是不和,天子近臣們殘存的價值也越大,秦王也會看在他們的殘存價值上,給他們一條活命,順便給兩分面子。
白暉還在默默自語:“挾、借!”
宰執聽到后笑了:“能挾者,才是真正的能士。換個人,想挾也不容易。想這一年多的時間里,你不就是在挾嗎?”
“好象是,這真的是表揚我的話。”
宰執很嚴肅的點了點頭:“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