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走回了停車場,傅雨旸主動請纓,要幫她開車子。“你可以把那炸開的瓜吃了。”
“不用。我的車子,至今沒給別人摸過方向盤。”
“小音”
二人各站車門一邊。周和音很敏銳地堵住了他的話,“不要再說見我爸那樣的話了,你和他聊的事情早聊完了。”
“我和他不聊傅縉芳和梁珍了。”
“那就更沒必要再碰頭了。”
她的鑰匙沒感應車門,駕駛座的車門不牽開,副駕的門也跟著打不開。
傅雨旸與她隔著車寬的距離,月下場地空曠,稍微高聲些就會起回音。“我想和他再談一次,除去我父親的過錯,除去我起初保守不告知的過錯,我從頭到尾沒有戲弄他的女兒。”
“反而,我再認真不過地喜歡她。我和周學采說過的”
“你住口。我才不要聽。”
“你父親說得對,傅縉芳始亂終棄是一重罪,我母親私心瞞了那封信一輩子是二重罪,我千里迢迢來江南明明一開始就能說明白的事,卻瞞著他女兒私下來往,這是三重罪。”
“任哪個父親都不會肯的。可是,小音,我唯一的盲點,傅縉芳最后想外面養梁珍的事,我沒有算到。”
“但凡我早點查到這一點,都不會有任何下文的。”
“可是我又慶幸,慶幸我晚查到這一點,不然我就當真和一個人全無交集了。”
“那天和你父親談得不可開交,臨了,我說了一句,他一定當我傲慢或者氣話我說我寧愿當初梁珍愿意帶著你北上,這樣我就可以更早見到她。”
那怕錯了也無妨。
“只要那個人是周和音就行了。”
“你住口我說過的,不會給你第三次機會。”駕駛座車門邊的人,急急出聲,月夜里,潸然淚下。
兩行淚掉得飛快,甚至沒在臉上留下痕跡。
“你說了也沒有用,傅雨旸,那天你就是說了,我也還是會和你說再見的。”
“我知道。”他很清楚這一點。
“阿婆從頭到尾沒有提過你父親一個字,證明她已經釋然了。否則,她會告訴我的,她一定會的。”周和音覺得說這話,毫無支撐的力量。她明明也在父母跟前一個字沒有提過,可是她心里難過極了。
難過到她拼命想忘記一個人,卻又無痕跡地在別人身上找那個人的影子。
那個夏明朗,他說他的工作,周和音全無興趣,說他家書店也是。唯獨,他皺眉嫌棄那麥芽糖的樣子,讓她覺得有趣。
等她意識到這一點,她才明白,只字不提,不代表過去了。
阿婆臨終前,還是正式和爸爸談了那個人就是證明。不愛不代表就忘了他。
或者,梁珍自始至終愿意記住的不過是那個月下和她合影的傅縉芳。
周和音朝眼前人,“我恨你答應我去寶相寺,我說阿婆和她的朋友去過,你那個時候就知道是你父親。”
傅雨旸適時的緘默。緘默里,足夠的答案。
她從來沒有他想象中脆弱。甚至,她從來有自己的思索與顧慮。
正因為他看清了她的顧慮,那晚,才彼此“成全”罷了。
梁珍從梁家走出來,只為自己活明白,從來不是為了傅縉芳;
她的孫女也該是。
“小音,”傅雨旸擱下手里的東西,繞過車頭來,緩緩朝她靠近,“答應你去寶相寺的那一刻里,我不知道,不知道是和我父親去的。”
“你知道我坐車里看到你跑回頭,我是什么心情嗎十年,甚至更多,從來沒有過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