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雨旸想是看她訥言著,出言提醒她記起他,也不憚再次介紹自己,聲音和煦,說今天他個人名義出門,沒有帶名片,“給您這東西,小音回頭準會罵我裝腔作勢。”他干脆拾起收銀臺面上的一支圓珠筆,在老板娘掛賬的便簽紙上,筆跡走得瀟灑,但簽字清楚,好叫人辨認傅雨旸。
最后一個字,不算大眾,他提醒她,旸,第二聲。
邵春芳懵得這才找回神,“我知道。”
對面人莞爾,身量高且挺拔,當真生得極好,風流倜儻的好皮囊。就這一會兒工夫,走過的人都瞧他好幾發了。
聽聞邵春芳這句回答,點到為止的笑意,世故從容,卻不乏和善,輕言再回復她,“謝謝。”
邵春芳倒是被他謝住了,謝什么,我沒說什么啊。
打開門做生意的最忌諱一早有什么不順當。事事如意,阿彌陀佛。
老板娘這才打算喊人領他到樓上包間去,趁周學采沒看到罷。怕什么來什么,沒等邵春芳開口,才朝員工小陸招招手,定好樓上那個包間時,一扭頭,出門去送客人前一天訂好的幾桌早茶的周學采正好回來。
不早不晚,不多不少,堪堪,碰上了,狹路相逢。
傅雨旸西裝革履,身上淡淡的香;周學采卻是短袖衫長褲,一身的汗。
邵春芳站在邊上,氣都不大順了。
生怕這兩個,一言不發就吵起來,她更是心里念叨,我的老婆婆啊,你怎么就死了呢,你活著該多好啊,有人給你孫女做主,我也懶得蹚這渾水了。
收銀臺上,有周學采的茶杯。進門的人,一身熱騰騰的汗,幾步過來拿過自己的茶杯,胡亂灌幾口。邵春芳也只能硬著頭皮假裝朝小陸囑咐,“帶這位先生樓上包間去吧。”
灌了幾口茶的周學采,不時出聲,說話前,很不客氣地當著客人的面,偏頭吐掉嘴里的茶滓,“小陸,別忙。這人的生意,我們不做,請他出去。”
茶館主人都下逐客令了,客人倒不以為然,冷靜沉著接話道,“不做我生意不要緊,但我有幾句話,想找您單獨談談。不拘哪里,這里,廚房,或者外頭的垃圾集中站,都可以。”
周學采隨即就光火了,茶杯重重往收銀臺面上一磕,才要說什么,被邵春芳搶白了,老板娘一錘定音,沒有客人找上門的生意不做的道理。“都給我閉嘴”
再知會客人包間有消費要求的,本就是十人才會給到包間,“你情況特殊,但錢,我一分不會讓的啊。”
傅雨旸在商言商的口吻,“這是當然。”
言畢,老板娘親自送客人上樓,把收銀臺騰給丈夫看顧。
傅雨旸跟著走到樓梯口,卻還是執迷不悟的開口,“我能請他喝杯茶嗎”
“你請誰”邵春芳沒好氣地扭頭就斷喝后頭的人。
落后一步的傅雨旸生生被喊到塞言了,心想,還真是親娘倆。
“我請小音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