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齜著唇,喊輕點輕點,可眼里還染著笑,分明就是裝的。
顏婧兒本就沒下多少力氣碰他手臂,她也舍不得,但見顧景塵這么裝模作樣的,她沒好氣地瞪他。
她一臉嚴肅認真,繃著眉眼。
顧景塵眸子里的笑漸漸沉靜下來,低聲道“婧兒莫氣,傷勢真不算嚴重,大夫說敷藥幾日便可好。”
“怎么受傷的你帶去的護衛呢”
顏婧兒從盆中擰了帕子過來,想給他擦臉,但覺得這樣的舉動太親昵,便將帕子遞給他,而后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顧景塵接過來,邊擦臉邊說道“賊匪不多,但都是些亡命之徒,抵抗頑固。”
“我問你怎么受傷的”
顏婧兒黛眉秀氣地豎起來,兇巴巴的模樣。
顧景塵莞爾。
“去救秦昭玉時,不慎被身后的人傷了一刀。”
彼時那匪徒藏在草叢中,顧景塵未察覺,且秦昭玉被他一劍砍斷繩子正要落下,地上石塊尖銳,他走過去欲扶一把,結果就中招了。
顏婧兒努了努嘴,很想說,他秦家不是有家丁護院嗎,怎的用得著你上前去救,但想想又覺得說這句話不妥。
秦昭玉好歹跟顧景塵是同一個母親,而自己還是個外人身份,這里頭的事倒不好干涉過多。
但她心里還是很氣,于是看顧景塵的眼神就不大和善。
顧景塵眼觀鼻鼻觀心,認認真真地將臉擦了遍,斟酌了下,問道“婧兒昨日睡得可好”
顏婧兒不想理他,懶得說話,從他手上接過帕子丟進盆里,再端起盆走到門口交給小廝。
開門時,她順帶朝對面廂房看了眼,秦夫人站在臺階上凝著眉正吩咐丫鬟什么,說完后又匆匆進了廂房。
想了想,顏婧兒問小廝“秦夫人早上可來過”
小廝一愣,隨后搖頭道“秦夫人一直忙,還未曾來過,不過大夫來過一回。”
忙了一早上,都是忙她秦家寶貝兒子。
顏婧兒睨了眼屋內坐著的顧景塵,她又低聲問“秦三公子傷了何處”
“聽說傷著腿了,”小廝說“彼時護衛們找到時,秦三公子被人吊在樹上,半死不活的,身上還有些其他鞭傷,不過大夫說不大嚴重,就腿被人打折了。”
聞言,顏婧兒斂下眼睫“知道了,你再去端些熱水過來。”
顏婧兒進廂房,吩咐香蓉把帶來的衣裳拿出來給顧景塵換,顧景塵這會兒身上的衣裳都還是昨日出門的那一套,想來一宿也沒怎么歇息。
他眼下淡淡的烏青,卻還不老實,喊道“婧兒幫我把卷宗拿過來。”
“大人這個時候都還要處理庶務”
“正好得閑。”他說。
“你昨日何時歇的”顏婧兒沒挪身。
顧景塵無奈,就這么靠在椅子上仰頭看她,隨后伸手道“過來。”
顏婧兒才不想過去。
他等了會,又催道“我頭疼,婧兒幫我揉揉。”
顏婧兒這才板著臉挪步過去,站在他身后,抬手略遲疑了下,指腹壓上他額頭兩側。
她動作輕輕柔柔,顧景塵闔上眼睛,面容舒緩。
這是顏婧兒第一次做這種親昵的動作,她不知顧景塵是何等感受,她只知道自己挺緊張的。
動作也略微僵硬,掌腕搭在他耳上方,手指微微曲起,指腹貼在他皮膚上,不輕不重地按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