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薛牧這般在前,接下來即便顧景塵射中了玉瓶,恐怕也是輸了,除非他也能射破玉瓶,與薛牧打個平手。但顯然不太可能,畢竟薛牧乃齊國第一武將,臂力非常人能比。
在場之人神色各異,有擔憂的,有看好戲的,也有靜默等待的。顏婧兒袖中的手指攪得生疼,胸間提著一口氣,視線落在顧景塵身上。
他挺拔筆直地站在那,面無情緒,似乎對于眾人的反應沒什么感覺。他一手提弓,一手將緋色官袍掖在腰間,露出一雙修長有力的腿。
很快,他長腿一躍,翻身上馬,策一聲夾馬朝夜色里奔去,跑了一圈回來后,動作未停。只見他提起弓箭,身子微微后仰,手臂肌肉繃緊,旋即一松,利箭也隨之飛出去。
速度快得幾乎看不清痕跡。
空氣短暫地靜默了會兒,眾人屏氣凝神,好似過了許久,又好似才隔了一瞬間。不遠處,“砰”地一聲傳來。
玉瓶碎裂。
在場之人紛紛抬眼看過去,一時之間安靜得沒人說得出話來。
“玉瓶碎了玉瓶碎了”宮人從遠處跑過來,神色激動,跪在皇帝面前,稟報道“啟稟皇上,顧大人將玉瓶射碎了。”
眾人這才嘩然。
薛牧稍稍驚訝,卻不以為意,開口道“無非就是比了個平手。”
“并非如此,”那宮人緩了一大口氣,才繼續道“顧大人是射中了懸掛玉瓶的細繩,玉瓶掉在地上碎裂的。”
他話落,空氣又短暫地安靜了片刻,這回比之前更長一些。
但隨即,轟地一聲,人群喧鬧起來。薛牧愣怔了會,僵硬轉身,不可思議地看向顧景塵。
射中玉瓶不算什么,射破玉瓶也只是臂力討巧,但是,在漆黑夜色中射斷一根細繩,這便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了。
這場比試,以齊國太子沉著臉,而大塑皇帝大笑離去結束。
三皇子呆若木雞站在原地,信國公走過去,低聲說了句什么,讓他臉色更加不好看。
回了府,信國公臉色仍舊像吃了餿飯似的,憋得上不得下不得的,進書房便砸了個茶盞。
“世子呢”他問“世子在何處”
小廝戰戰兢兢地在門口稟報“世子還未歸。”
“快去尋他來。”信國公吩咐道。
下一刻,段瀟暮聲音懶懶地傳來“父親找我有何事”
“你今夜去哪了”信國公斥責“昨日回來便不見人影,在你眼里可還有我這個父親。”
段瀟暮低嗤了聲,不說話。
“你若是還想坐穩世子之位,勸你收收性子。”他道“三皇子奪嫡在即,你是該”
“該什么”段瀟暮打斷他“我早已說過,三皇子配不得”
“住口”信國公低喝。
“這話,出于此,止于此,莫要讓我聽見第二遍。”
段瀟暮冷笑了聲,轉身欲離開。
“站住。”
段瀟暮吊兒郎當停下“還有何事”
“昀兒的事,是你做的”
“是與不是,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嗎”
“混賬他是你弟弟,你竟也敢下如此狠手。”信國公問“就因為世子之位”
“她不是一直想要嗎這么些年處心積慮,那我便成全她。”
這個她,自然是指信國公夫人,這些年,她背地里做了些什么,信國公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半晌,信國公忍著怒氣“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廢了你”
段瀟暮轉身,突然心情極好,他臉上帶著點叛逆的笑,緩緩道“你不敢,你如今只有我這么個兒子,不僅不敢,還得派人好生護著我,免得你晚年無人送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