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塵和慕容祁以及另外幾個男子在前頭走著,對近日一篇頗有盛名的策論侃侃討論。
顧景塵大多時候認真傾聽,偶爾也會提一提自己的看法。
顏婧兒覺得奇怪,他平日忙于政事,怎的還有空閑關注外頭文人墨客們的事。
由于她心思在顧景塵那邊,也沒注意腳下,猝不及防踏入一個小坑,身子猛地傾斜了下。
慕容貞在一旁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后頭還跟著兩個女子,低呼了聲。
這動靜其實并不大,比起前頭的說話聲來,她們這邊就好像只是不小心踩了只螞蟻,但那廂顧景塵卻轉頭過來。
他一轉頭,其他人也跟著轉頭。
顧景塵問“摔著了”
他面色平靜,語氣卻透著關心,顏婧兒感覺到扶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松開了。
她站直身子,對顧景塵搖頭“并沒有,是慕容學官拉住了我。”
顧景塵頷首,對慕容貞道“多謝。”
只是十分平常的一句話,但顏婧兒發現,慕容貞面色又白了些。眾人有那么一刻短暫地沉默了下。
顏婧兒心底復雜。
她知曉慕容貞喜歡顧景塵,且執念頗深,同時也清楚慕容貞為人善良,并非心機深沉之人。
適才她下意識地相扶,反倒讓顏婧兒覺得有幾分虧欠。
其實也不知道虧欠什么,或許是顧景塵替她說的這句“多謝”,傷她了。讓顏婧兒覺得過意不去。
但顧景塵也沒錯,她和顧景塵是未婚夫妻的關系,替她說聲謝也應當。想來想去,她覺得,興許是這場見面不合時宜。
等到了別院,下人們已經將曲水流觴準備好了,除了行酒令,旁邊還有伶人唱歌撫琴。兩者穿插而行,也就是酒令巡過一輪,伶人便撫琴唱歌。
這種娛樂法子倒是新奇有趣,不過顏婧兒不勝酒力,喝了幾杯,也作了兩首中規中矩的詩,便提前離席。
別院景致極好,她以透風散酒氣為由,讓婢女領著在院子里轉了一圈。最后,顏婧兒坐在水榭里歇涼。
風從竹林間莎莎吹過來,仿佛都還能聞到淡淡的竹香,確實沁人心脾。
許是喝了點酒的緣故,顏婧兒這會兒頭腦微醺,身子和靈魂都極其放松。她就這么靠在欄桿邊,半闔著眼睛打盹。
很快,水榭里又進來一人。
顏婧兒睜開眼,看清是慕容貞,她趕緊起身行了一禮“慕容學官。”
“打攪你了”慕容貞問。
“并未,”顏婧兒說“我只是在此躲懶罷了。”
慕容貞笑了下,而后在欄桿的另一邊坐下來。她遲疑了會兒,才開口道“我其實是特地來尋你的。”
顏婧兒自然也明白,她靜靜地等她下文。
“上次宮宴上的事,”慕容貞停了下,說道“我向你道歉。”
“彼時我多喝了幾杯,有些情難自已,給你和他都惹了些非議。后來”
“后來我想了許久,”她朝顏婧兒苦笑了下“其實直到今日見到你們之前,我也沒想明白,但現在想明白了。”
“什么”顏婧兒問。
“有些事強求不得。”慕容貞臉上多了一絲真誠“我自認豁達之人,卻幾度執迷不悟,險些害人害己。”
“慕容學官嚴重了,”顏婧兒道“那次宮宴上的事,我后來也忘了的。”
“不不不,”慕容貞搖頭“我此番話并非只指宮宴,也是對將來的警醒。”
她像是突然放開了什么,面色輕松起來,說道“適才見他在席上一直對你照顧有加,我還從未見他對誰這般在意過。想來他是極喜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