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上京近日又出了新戲,你想不想去聽”顧景塵溫和地問。
緊接著又說“明日我一早去趟宮里,估計巳時得空,屆時帶你去戲樓聽戲。”
顏婧兒捏筷子的手緊了緊,而后放下,問道“大人想去聽戲”
顧景塵笑“難得我明日無事,便想帶你出去走走,若你不喜聽戲,去別處逛逛也可。”
“我都成。”顏婧兒搖頭“就按你說的吧,我明日也正好去崇文閣抄孤本,屆時宮里的事忙完,你來國子監接我就好。”
“好。”顧景塵動作溫柔地給她夾了塊魚肉。
之前關于藺家的事也沒人再提起。
次日,顏婧兒起床,就聽說顧景塵在照廳等著了。
顏婧兒問“等我做什么”
婢女道“姑娘等會兒不是要去國子監嗎大人說順道送你一起去。”
顏婧兒站在臉盆架邊洗漱,透過盆架上的一小塊橢圓的鏡子,還能瞧見她剛睡醒的模樣。才洗過臉,一縷濕發貼在頰邊,眉眼昏沉。
她定定地看了會兒,說道“香蓉你去回了大人,就說我還有點事要處理,讓大人先走,免得耽擱他。”
“誒”香蓉不解“書箱都收拾好了呢,姑娘還有何事”
她一邊狐疑嘀咕,一邊出門了。
過了會兒,顏婧兒在桌前坐下來,慢吞吞地吃早飯。
外頭天光大亮,朝霞略微刺眼。
很快,香蓉回來了,邊跨進門檻說道“姑娘,奴婢傳話給大人了,大人這會已經去宮里了。”
顏婧兒頭也未抬,只嗯了聲。
吃過早飯,顏婧兒悠悠乘馬車去國子監。今日書院休沐,許多學子都已經離開書院回家中過節去了,還有一些留在書院的,都是家中離京城比較遠的。
顏婧兒到了崇文閣,拿號牌給掌撰點閘,然后熟門熟路地走到二樓里邊的書架,取了花影集。
這是孤本,不能外借,若是學子想讀,只能手抄。
顏婧兒已經抄了多日,如今只剩下最后幾頁,想著趕在顧景塵過來接她之前抄完。
旁邊有幾個學子在討論明年春闈的事。
“聽說明年丞相大人是主考官。”
“你如何得知的”
“我舅父在朝中做官,跟文華殿呂大學士有點交情,聽他說的。”
“天,為何這么大陣仗監考官定了嗎”
“這還用問明年顧丞相主考,監考自然也是他的人。我猜測了下,都有誰”那人聲音壓低了許多,聽不清楚了。
過了會兒,另一人說道“往年還能走一走門路,不知今年情況如何。”
“估計不好走,顧丞相這人素來嚴厲。”
“這也難說,六年前,前丞相藺大人被譽剛正不阿,但后來不也出了那檔子事”
“不準在崇文閣內喧嘩”遠遠地,監丞在那邊提醒。
隨即,幾人噤聲。
顏婧兒悶頭抄文,終于趕在顧景塵來接她時將整本花影集抄完了。
她收拾東西出門,原先還一片艷陽天的,這會兒居然陰霾地刮起一陣風。風卷著顏婧兒的裙擺翻飛,頭發也有一些擋在臉上。
她邊走邊撥開頭發,出了集賢門,就看見顧景塵站在樹下等她。
他廣袖隨著風狂亂飛舞,但身姿卻站得筆直,仿佛一座石雕塑似的。頭上玉冠將烏發束得整齊,居然一點也不凌亂。
比起顏婧兒的狼狽,他站在那里到頗有那么點文人豪邁風骨,自成一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