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婧兒艱難地睜開眼,在一篇模糊的水光中,看著抱自己的人。良久,水光漸漸散去,這才看清是顧景塵。
他拿帕子給她擦淚,眼里滿是疼惜。
“婧兒做噩夢了”
顏婧兒愣愣的,眼淚無聲地流,他擦多少,她就繼續流多少,仿佛永遠也擦不盡。
“婧兒莫怕,”顧景塵柔聲道“已經回府了。”
顏婧兒出了一身虛汗,渾身像從水里撈出來似的,里頭的褻衣幾乎濕透。靠在顧景塵懷里,連顧景塵的衣袍都洇濕了一大片。
她急促地喘氣,過得許久才漸漸平息下來。
“婧兒做噩夢了”她聽得顧景塵又問。
他胸膛是暖和的,令人踏實,疲憊和恐懼散去后,只剩無限悲傷。
顏婧兒靠著顧景塵,嗚嗚咽咽地哭,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下腹倏地一陣墜落,有什么溫溫熱熱的東西流了出來。
她訥訥低頭去看,雪白的褥子迅速被染紅。
顧景塵也看到了,掰過她的臉靠著自己,說道“無礙,等會讓丫鬟們收拾干凈就好。”
外頭婢女聽見,從屏風處轉過來,看見褥子上的癸水,趕緊說道“姑娘出了汗,得趕緊沐浴換衣裳。”
“奴婢這就去讓人備熱水。”說完,香蓉跑了出去。
顏婧兒洗漱沐浴出來,發現顧景塵還坐在室外等待。
她拖著步子走過去“大人今日不忙嗎”
顧景塵定定看她,伸手來,問道“現在好些了”
顏婧兒點頭,無視伸出的那只手,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是大人帶我回來的”
顧景塵頷首“我跟元舟正巧經過,看見你的馬車。”
“往后,”他停了下,說道“別再去永綏街了,若是有事讓其他人去辦。”
顏婧兒點頭。
她今日遇了場驚嚇,再加上身子來癸水,這會兒坐在椅子上顯得有氣無力的。
顧景塵目光清淺地落在她身上。
小姑娘蔫蔫地低著頭,露出一截白皙脆弱的脖頸,后脖頸處棘骨凸出。寬大的衣衫搭在薄薄的肩上,就那么一團,縮在那里,看著愈發令人憐惜。
“大人快去忙吧,”少頃,顏婧兒說“百輝堂庶務這么多,耽擱了可不好。”
許是兩人很久沒這么安安靜靜地坐下來,又許是今日模樣有些憔悴,顏婧兒不想讓他看見。
而顧景塵卻道“不急,百輝堂有其他人在。”
“但你平日不是挺忙的嗎”顏婧兒嘀咕。
“你如何知道我忙”顧景塵反問。
“我”
仔細想想,這兩個月以來,顧景塵曾好幾次派人來請她去百輝堂吃飯,或是休沐時邀她出門,但大多數時候都被她拒絕了。
一來她的確忙,二來其實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作祟。
顏婧兒沒再說話,顧景塵也靜靜坐著。
沒過一會兒,婢女拂夏端晚飯進來“姑娘,廚房做了八寶清粥,還添了牛乳,可鮮了,姑娘快來嘗嘗看。”
拂夏憷顧景塵,擺好晚飯后,站在桌邊猶豫了下,問道“大人可要在此用飯”
顧景塵轉頭看向顏婧兒。
顏婧兒裝作沒瞧見,說道“大人忙,應是不得閑的。”
顧景塵默了會兒,說道“你好生歇息,我晚些再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