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塵瞧了眼旁邊坐著的段瀟暮,徑直走到床榻邊,溫聲問“婧兒現在好些了”
顏婧兒沒想到他來的這般快,見他身上還穿著官袍,想必是從宮里出來。
她點頭道“我不礙事的,就是前兩日著了風寒,以至于格外疼些。”
往回來癸水也疼,只不過她前兩日風寒,身子弱,這次就疼得厲害,倒不想讓顧景塵擔心了去。
“大人若是有事盡管去忙,我這里”她瞧了眼仍毫無自覺杵在那里,仿佛能杵到地老天荒的段瀟暮,繼續道“我這里有香蓉照顧,不打緊。”
“我不忙,已經下朝,現在帶你回去。”
顧景塵轉身,對段瀟暮拱手道“多謝段世子出手相助。”
段瀟暮目光懶洋洋的,并不打算承他的情,漫不經心地開口“我救我的小師妹罷了,何須客氣都是自己人。”
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這個“我的小師妹”和“自己人”就說得格外清晰,惹得顏婧兒羞赧低頭。
段瀟暮總愛亂開玩笑。
顧景塵面色如常,對于這句挑釁或是挑撥的話不以為意,淡淡頷首“告辭。”
段瀟暮靠著椅子,側頭目送顧景塵抱著人出門,良久,百無聊賴地嘁了聲。
回到信國公府,段瀟暮往自己的瀟逸院而去,半路卻遇小廝等在那里。
“世子爺,國公爺請您過去一趟。”
段瀟暮低嘖了聲“消息倒是很靈通。”
“他在哪”
“國公爺書房等候。”
進了書房,果真見信國公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面色有些沉。
段瀟暮覺得,他這個父親似乎沒有哪次見他不是沉著臉的,看起來就像極其后悔生他這個兒子。
他懶懶地踱步過去,連禮都懶得行,也大馬金刀坐在對面“父親找我有何事”
“你心里清楚。”
“不清楚,還請父親明說。”
“適才在成賢街,你為何要幫顧府女眷”
段瀟暮毫不在意呵笑了下,說道“舉手之勞罷了,父親莫夸。”
“豎子”
信國公氣,這段時間肉眼可見地兩鬢生了點白發,對于這個兒子他實在無可奈何。
大聲呵斥過后,他強自忍下氣來,好言相勸“你可知,眾目睽睽之下你這么踢打舉子,萬一朝中有人參你一本,你吃不了兜著走。你這世子之位還要不要了”
段瀟暮不答,面上卻是一派無所謂的樣子。
信國公忍了忍,終是覺得這個兒子孺子不可教,氣得將茶盞摔在地上。
書房里“啪”一聲破裂碎響,與之一同碎裂的還有維持了許久的這段表面父子情。
“你到底是為了什么”信國公問。
“大義。”段瀟暮懶懶吐出兩個字。
信國公微怔,隨即嘲弄地笑了兩下,說道“你知道什么是大義段家家族的榮耀延續才是大義,沒有三皇子上位,段家只會越來越敗落,若是三皇子上位,段家就是大塑朝最鼎盛的勛貴,還可再延續百年。”
“而你近日是在做什么”信國公繼續道“你頻頻動作查當年的科舉舞弊案,當我不知”
段瀟暮打斷他“是你做的”
信國公瞳孔一縮“你查到了什么段家之命脈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我勸你謹慎考慮你的大義”
聞言,段瀟暮輕掀眼皮,盯著自己父親。
信國公道“怎么,無話可說了”
“父親,”段瀟暮斂去吊兒郎當之色,緩緩道“國家是大義,百姓蒼生才是大義。三皇子無明君之相,即便他坐上那個位置也不長久。屆時覆巢之下,豈有完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