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崇文閣廳內,顧景塵坐在臺下前排,旁邊是國子監祭酒和朝廷同僚。
而臺上,正好是顏婧兒和陳文姝的才藝展示。
三年前顏婧兒穿了身火紅衣裙跳舞,青春張揚,活力四射。三年后,顏婧兒坐在上頭安安靜靜撫琴,身上多了幾分溫婉柔和。
她微微側身低頭,露出纖長白皙的脖頸,瑩潤的耳珰懸在其上,隨著她輕微的動作款款搖晃。
她的琴聲忽急忽緩,倏而高亢如千軍萬馬奔騰,又倏而低沉如婦女月下傾述。
這是一首以戰場為背景的曲子,臺下眾人聽得入神,心也跟著時而緊張,時而激動。倒是顧景塵目光始終靜靜地盯著撫琴的人,面上帶著春風般的溫柔。
彈的什么曲他沒注意聽,全然對著那溫婉柔美的側顏想起了另一事。
出宮時遇到左丞大人的那番話不知不覺入了心。他想,若是以后有個女兒,想必也如她這般美好。
小小的,可愛的,會撒嬌黏人,還會俏皮生氣。
想著想著,顧景塵突然勾唇笑起來。
搞得一旁的國子監祭酒蘇云平莫名其妙,這會兒正聽到激蕩人心之處呢,個個都心情沸騰,顧景塵突然來這么深情一笑,簡直有點嚇人。
他悄聲問“韶卿這是”
“沒什么,想起一事覺得有趣。”
“”
好吧,估計是人家夫妻情趣。
待結業典禮結束,顧景塵與眾人告辭。
他等在樹下,含笑看著遠遠朝他走來的人。
顏婧兒換了衣裳后就出來了,見顧景塵等在那里,不自覺地就走得快了些。
“夫君笑什么”
“什么”
“之前在臺下時,夫君突然笑了,到底在笑什么”顏婧兒伸手,由他牽著上馬車。
等進了馬車后,顧景塵盯著她道“我在想,若是我們有個女兒,定會如你一樣好看。”
他冷不防提到這個,顏婧兒一時有點懵,隨即面頰漸漸燙起來。
“呸。”顏婧兒低聲啐他,別過臉去看窗外景色,翹著唇道“人家在撫琴呢,你竟想這些事。”
馬車緩緩啟動,車蓋下的流蘇輕輕晃動著,如顏婧兒雀躍的心思,因著顧景塵這番話她也開始暢想起有個女兒會是什么樣子。
馬車經過一家酒樓時,顧景塵突然吩咐停下來。
“眼下快午時,不若在外頭吃飯再回府”他問。
顏婧兒點頭,狐疑地瞧著顧景塵似笑非笑的模樣。
下馬車后,顧景塵提醒道“婧兒可記得此處”
顏婧兒不解。
“三年前你從崇志堂結業時,也是結業典禮這日,我們經過此地,就在這家酒樓用飯。”
“而且,也是那一天,我的婧兒開始長大了。”
顏婧兒努力回想當時的情況,后知后覺明白過來他話中之意。
她想起來了。
彼時她頭一回來癸水,還被顧景塵瞧見。她站在街中央進退不得,急得都哭了,偏偏顧景塵還路上跟她說“月有盈虧,潮有朝夕,女子來癸水乃尋常事”
當時她坐在馬車里簡直羞憤欲死。
仔細想想,成長過程中遇到了許多尷尬的事都被這男人瞧了去,彼時覺得難以啟齒的事如今再回想起來,只覺得好笑。
顏婧兒不禁莞爾,嬌氣地瞪了他一眼“你為何偏偏要想起這等子事,分明又想捉弄我。”
“我何時捉弄婧兒了”
“哼,”顏婧兒率先走進酒樓“夫君捉弄我還少么。”
從她十三歲來上京后,顧景塵這人總愛時不時捉弄她,那時候她怎么就沒發現他清冷的外表下是這么副芯子呢
吃完午飯后,兩人回到府中,顧景塵還有政事忙,便回了百輝堂,顏婧兒則徑直回了頤夏院。
進臥室時,她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正想吩咐人端水進來洗漱,突然感到肚子一陣墜疼。
某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果然,當她匆匆進內室,換下衣裳,就見褻褲上染了些許紅。
甄嬤嬤也正好進門,見得如此,她問道“夫人這是又來癸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