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婧兒頓時止住話頭,臉頰也漸漸燙起來。好端端的,她干嘛突然說嫁人這種事怪難為情的。
“總之,”她扭捏了下,說道“素秋姐姐幫我梳個好看點的。”
“好好好,奴婢這就梳。”素秋笑道。
梳完頭發,顏婧兒臉上的熱氣才緩緩散去,她跑去桌邊從書箱里拿出那本水經注,想了想,又從袖中拿出一方雪白的帕子包住,然后自己一個人出了西苑。
到了百輝堂,小廝說顧景塵剛吃過飯,在后頭抱廈喂魚。
顏婧兒點頭,提起裙擺穿過天井,上臺階時,又轉回去水缸邊照了下自己。水中倒影里有一個梳著朝云近香髻的姑娘,明艷且大方。
顏婧兒滿意,這才又繼續走。
顧景塵果真在喂魚,她人還未到近前,顧景塵就轉身過來。
“回來了”他問。
顏婧兒停下腳步,滿意地從他眼里看到一絲不一樣的東西,像是驚訝,又像是驚艷的東西。
她笑著點頭“我今天背書得早,酉時三刻就回了府上。”
“來找我有何事”顧景塵問。
“來還大人書的。”顏婧兒從身后拿出水經注揚了揚,被帕子包得極好。
顧景塵勾唇笑了下“等會兒。”
于是,顏婧兒就站在幾步外看著他喂魚。
顧景塵身姿高大挺拔,傍晚余暉灑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銀輝,顯得整個人都柔和起來。
他身上帶著文人的儒雅之氣,側顏清雋俊逸,有股從內在靈魂自然升騰的風骨。
顏婧兒靜靜地看了會兒,在他轉身時立即收回視線。
“跟著。”他說。
顏婧兒跟著他走,穿過百輝堂大堂進入他的書房。
小廝剛剛點了一盞燈,書房還不甚明亮,顧景塵揮手讓他下去,自己接過火折子,陸續點燃剩下的燈。
然后他伸手過來。
顏婧兒說道“我知道是哪里,我去放。”
顧景塵也不堅持,點了下頭,說道“第六排第七列書架最上頭的左邊。”
“嗯。”
顏婧兒抱著書往里走。許是心情不一樣了,這次再來到他書房,她腳步緩慢,四處打量。
顧景塵的書房跟她爹爹的書房不一樣。
她爹爹的,甚至哥哥的書房,都是墻壁兩面放書架,留出一面放些文墨古玩。而顧景塵的書房,里頭全是書架,整整放了十數排,就像一個小小的崇文閣。
她大概算了下,約莫有好幾百本書。
顏婧兒忍不住問道“大人,這些書你都看過嗎”
“嗯。”
那廂,顧景塵正在研墨寫字。
顏婧兒驚訝,幾百本書都看完了
她看一本書都得花上大半個月的功夫呢,而且還是在只專注看這本書的情況下。
隨即,她又想起,有一種人看書過目不忘,看完之后不需要再回看一遍的。
之前顧景塵還能記得水經注放的位置,想來應該就屬于這種人了。
她找到第六排第七列,墊著腳去夠最高處。但她個子矮,吭哧吭哧夠了許久也放不上去。
有點挫敗呢。
顧景塵像是背后長了眼睛,遠遠地傳來一句“旁邊有椅子。”
“”
不知是不是錯覺,顏婧兒從他平靜的語氣中愣是聽出了點嘲笑的意味。
他嫌棄她矮
又或者在她說要自己來放書時,就已經預測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但他沒阻止,就等著這種時候說這句話呢。
他太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