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從武很快注意到他們圣上似乎心情好得出奇,于是心生好奇“此次前去賑災而已,圣上怎么如此高興”
“啊”蕭瑾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嘴角似乎還咧著,于是趕緊收斂一些。先皇的葬禮還沒有結束,他剛出宮就笑成這副模樣實在是有些不合適。蕭瑾不得不給自己找補,“只是覺得,這回地動處置得還算迅捷,到底沒有辜負父皇的期待。”
王從武也是個好糊弄的,立馬說“圣上真孝順,出門在外還想著先皇,想必先皇在天有靈也來安息了。”
只有韓仲文心頭嘀咕,圣上高興難道不是因為剛才氣了馮大人么
朝廷眼下沒錢,這會兒出門一切從簡,就是馮慨之身下騎的那匹馬都是他自己從家里頭帶出來的,可憐的馮尚書,他怕是要跟他那匹馬相依為命兩天兩夜了。
建康離臨安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
路上蕭瑾沒怎么停,雖說王從武跟韓仲文都幾次三番的讓他慢些行路,免得途中顛簸,又遭勞累受不住。可蕭瑾一心只想著快點,是以充耳不聞。
一路上只花了兩天的功夫。兩天過后,蕭瑾一行人便到了建康。
夏國的偏安一隅,官職既像唐朝又像宋朝,介于兩者之間。建康靠近淮河,因地理位置重要,所以設置了一府,下轄上元縣、江寧縣、句容縣、溧水縣和溧陽縣,在夏國境內算是富庶之地了。只是蕭瑾他們抵達江寧縣后,建康知府跟江寧縣縣令早已在旁邊等候多時了。
江寧縣在震中,地動的時候震感最為強烈,后面又發生了幾次余震,如今街道兩側都已經被破壞的差不多了。這里原來應當是極為熱鬧的,各式鋪面擠在一塊兒,市井氣滿滿。不過如今倒的倒,塌的塌,就算有的依舊矗立在原地,看著也有些搖搖欲墜,并不穩當。這樣的屋子,就算住進去了,晚上睡覺只怕也會膽戰心驚。
蕭瑾看一眼便知道,這些屋子只怕都要重新蓋了。
馮慨之揣著手,見到這荒涼一片,心里也有些沉重。他雖然貪財,但是貪的都是朝天的錢還有那些商戶主動送上門的錢,并沒有真的喪盡天良到那個份上,眼下看到這樣的情況,他也于心不忍“也不知道多少人家家破人亡了。”
蕭瑾瞥了他一眼“有馮大人這句話,戶部怎么都該憑空變出些賑災的錢來。”
馮慨之真想給自己抽兩個大嘴巴子。
他怎么就那么嘴賤呢
“圣上說笑了。”馮慨之道。
“馮大人竟然說是笑話,那朕就當是看了一出笑話。”
馮慨之心里暗恨,這個小皇帝怎么凈挑他的刺自己不就得罪了他一回嗎
就沖著記仇的性子,遲早都是要亡國的。
一晃神,再抬頭的時候便發現前面多了幾個人。
江寧縣知縣張崇興跟建康府知府蘇仿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蕭瑾此行雖未聲張,但是早在他們過來之前,便有朝廷的信使提前知會他們,讓他們早做準備,勿要怠慢了新皇。
所以這兩位今天一大早便帶著人守在這里。就在他們等的快要沒有耐心的時候,蕭瑾終于到了。
張崇興揚起一張笑臉,率先迎了上去“臣江寧縣知府張崇興,拜見圣上。”
蘇仿落后一步,被搶了風頭也沒露出不滿。
這兩人一個是知縣,一個是知府,但是見了面之后,話說的最多的卻是那個知縣張崇興,邊上那位知府蘇仿卻被壓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蕭瑾記得,這個蘇仿出身不顯,當年還是碰巧遇上了先皇,這才得到際遇進了官場,十幾年勤勤懇懇最后終于當上了知府。不過他這知府做的似乎沒有什么排面,大概是他遇見了一個出身家世都狠狠壓他一頭的張崇興。
就沖這名字就該知道,他同京城那一位關系匪淺。這能說會道的本事,也同京城那一位如出一轍。不過他倒是沒有京城那一位的愛答不理,相反,這位很熱衷于表現自己,路上都在大談特談他此次賑災有方,治下百姓才能迅速脫離險境。
說完,他又邀請蕭瑾前往縣衙休息。
蕭瑾見他急切,自己卻不急了,一邊走一邊問起了賑災具體事由。
張崇興侃侃而談“此次地動來得突然,朝廷的賑災錢又沒下來,臣不得已,只能挪用今年新增收的稅錢救濟百姓,又開了常平倉,將今年新糴的糧食全都拿出來賑災用。為了縣城里頭百姓安穩,臣一連三天都沒有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