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找突破口,那必然得挑軟柿子捏,蕭瑾繼續忽悠“我并非責怪馮大人,只是打個比方。無論是種田還是經商,都得向朝廷納稅,不管缺了哪個,稅收都會出現一個大窟窿,百姓生活也會變得一團糟。想要發展商業并不是什么壞事,重商并不是讓其無所限制地發展,只能說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加之于政策的扶持,也允許經商的人能夠在各個社會階層流動。”
馮慨之立馬懂了“所以您之前說的那個科舉取士是要變為常制了”
這是想拉攏天底下的商人,允許他們入朝做官
蕭瑾不避諱地點了點頭“那是自然。”
“您不怕那些權貴反對”
“只是多了一種選官的機會,他們為何要反對權貴人家的子弟自幼熟讀詩書,一向心比天高,瞧不起寒門。他們若是真有那能耐,大可以占了科舉的所有名額,繼續壓著那些寒門學子,全看他們有無能耐了。若是連寒門子弟都比不上,又有何臉面受國家供養”
八寶都懵了,他完全不明白為什么蕭瑾早上還在罵,如今卻這么心平氣和地跟馮大人面對面暢談。
這種事兒圣上對著李丞相都沒有提起過半字,怎么啥都跟馮大人說了。
馮大人是他們這邊的人嗎顯然不是啊。
張德喜還是一副稀疏平常的模樣,見蕭瑾茶盞見底了,又給他斟了一盞。
蕭瑾就著茶潤了潤嗓子,繼續瞎侃“若是各個階層之間彼此都不相互流通,那么整個夏國就猶如一灘死水,死水,又怎么能有活力呢明知道如今這樣是錯的,為何不改一改難道就因為害怕失敗,連嘗試都不嘗試了人這一輩子,妙就妙在他有很多種可能,每一個選擇都會帶來截然不同的結果,是輸是贏誰都不知道,何必只留他一條死路”
馮慨之陷入沉思,他是不是也想到死胡同里去了
難道就為了道士的一句話,就徹底放棄掙扎
蕭瑾表達完自己的政治抱負之并沒有緊追不放,反而又暗示自己極為信重對方“科舉取士不過就是往這潭死水里面丟一個石子,能不能濺起波瀾還得靠你們諸位協助,我一個人肯定是辦不成的。誰不想讓夏國越來越好,讓夏國的百姓越過越有盼頭,馮大人難道不想嗎”
馮慨之遲疑了。
實話實說,是想的吧,但是如今的情況并不是他一個想字就能解決的。就算他想,夏國能打得過齊國嗎
蕭瑾見他認真想了,便點到即止,今日再不提起這些事。
喝過了茶,吃過了胡餅,蕭瑾就像是沒事人一樣回了宮。
第二日,卻又接著請馮慨之出宮,去的依舊是那個街頭。
這回換了一個湯面館。
兩邊仍舊人來如潮。
蕭瑾仍舊跟掌柜的閑話,那些家長里短的,他聽了也不覺得煩。
他們還結識了一個巷口賣藝的人,那人話是真多,請他喝杯他便把家底都掏出來了,不僅如此,別人家的事兒,他也都門清,說起那些街頭巷尾的大小事也是口若懸河,什么東家最近丟了一只雞,為了一只雞鬧得人仰馬翻;西家新娶的小娘子每天都要吃三碗飯,婆婆為了她的食量整日罵人
蕭瑾也聽得津津有味。
馮慨之在邊上看著,只覺得這個小皇帝要比他們想象當中的平易近人許多。也許假以時日,他真的能變成一個明君呢
他們夏國的君主大多都是平平無奇,一輩子沒有什么建樹,只是守成之君。就連先皇,也僅僅是無功無過而已。馮慨之想不通,先皇那樣熟讀經書,本分老實的人。怎么能生出蕭瑾這樣離經叛道的兒子。
不過這些離經叛道的話聽多了,似乎,好像,也有他的道理。
蕭瑾這樣頻繁約見馮慨之,周圍人也不是傻子。
張崇明便吩咐過馮慨之,讓他機靈點,別被蕭瑾忽悠瘸了。不過馮慨之聽不得這些話,想他聰明一世,怎么可能會被那個小皇帝忽悠
所以滿口保證“你放心吧,我跟他出去也不過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把戲。”
張崇明不知道去江寧縣的那一路究竟發生了什么,以為馮慨之還是一如從前對蕭瑾格外看不上,所以聽了這話便沒再過問了。
其余人也是樂得看笑話,蕭瑾這般動作,落在蕭元渙眼中便成了他為了軍費對馮慨之百般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