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余站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回答李嫵的這些問題。
李嫵慢慢走近,走到賀知余身后,手掌攀上他肩膀,繼而繞到他的身前。
賀知余垂下眼看李嫵。
李嫵低著頭,他只能看見她烏鴉鴉的發與發間的一支雙蝶金釵步搖。
“也沒有同宣平侯多說什么。”
李嫵手臂繞到賀知余身后,虛虛環在他身側,解開他腰間玉帶。
她抬眼去看賀知余,手指挑開他衣襟,嘴角勾起“反倒是宣平侯問我,怎樣才愿意放過你。”
“賀大人,你說呢”
賀知余攥住李嫵的手指,轉而握住她的手,從自己的身前挪開。
他沉默中道“這是我自己的事。”
“可你若有閃失,往后誰來幫我照顧婉婉”
李嫵指腹從賀知余臉頰輕輕撫過,又一笑,“舊時恩怨不提,把婉婉交給你,我很放心。”
“雖說往前不是沒見過,但既你今日不愿,我也不強求。”
收回手,李嫵折回美人榻旁,背對賀知余淡淡道,“便勞煩賀大人幫忙照顧婉婉了。”
賀知余卻覺出其中的戲弄。
他系好腰帶,整理儀容,自李嫵的房間出去。
李瀅溪和凌越約好兩日后在相思樓碰面。
到約定的日子,她早早到了,并為凌越準備好一應東西,從合身的衣裳到胭脂水粉,樣樣周道。
李瀅溪在雅間等得約一盞茶的時間,凌越也如約出現在相思樓。
見凌越走進來,她笑道“我還以為你不敢來了呢。”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凌越行至桌邊坐下,“豈有出爾反爾之理”
看一看李瀅溪,凌越又問她“現下我們要做什么”
李瀅溪示意大宮女把東西拿給凌越看“我幫你準備好了,不用謝我。”
凌越瞥見那個包袱里粉嫩的裙衫。
他狠狠心,點頭應道“好,麻煩郡主了。”
李瀅溪原覺得這事兒有趣。
可見瞧見凌越如此果決,全無遲疑猶豫,又覺得沒勁。
單單為見上李嫵一面,扮成小娘子,扮成她的宮女,他也不在乎
蠢得厲害,卻又一腔赤誠。
李瀅溪有些郁悶。
縱然外人眼中,李嫵全無好名聲,可是李嫵身邊有如凌越這樣愿意為她全心全意付出的人。
比起平陽長公主,云安郡主在外人口中名聲的確極好。
但云安郡主身邊卻沒有任何一個“凌越”,只怕往后也不會有。
李瀅溪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復看一眼傻乎乎坐在那里任由她大宮女折騰的凌越,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答應的事情卻不大好反悔。
李瀅溪忍下心中的不快,坐在旁邊等著大宮女幫凌越梳妝。
凌越在男子當中算生得白凈俊俏的。
一番搽脂抹粉,打扮起來,也有幾分花枝招展的模樣。
待更遲一些換上小娘子的粉嫩裙衫,他從屏風后大喇喇走出來,李瀅溪瞧見他滑稽的樣子,卻笑不出來。先時被壓下去的不快又涌上心頭,看著攬鏡自照、撥弄發間一支玉簪的凌越,她眸光黯淡,而凌越渾無所覺問“郡主,我這樣,應當不會被那些侍衛認出來罷”
凌越卻沒有等來李瀅溪的回答。
他疑惑朝李瀅溪看過去,忽見李瀅溪霍然起身,語帶惱意“不去了。”
凌越一怔,連忙放下手中銅鏡,急急走向李瀅溪“為什么”
“郡主不是答應得好好的嗎”
凌越表現得越著急,李瀅溪心里的那一股惱意愈熊熊燃燒。
她咬唇,胡亂扯了個借口“想起有樁急事,我先回了,你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