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歸垂首應下賀知余的話。
已上得馬車、坐在車廂里的賀知余略一遲疑,淡淡道“去宣平侯府。”
賀知余回宣平侯府去見了見賀顯。
躺在床榻上的賀顯在看到賀知余的剎那,一雙眸子明顯亮了亮。
賀知余見過他,確認他雖臥床,但身體狀況尚可,便沒有在宣平侯府多留。此前同賀知余也一度鬧得關系僵硬,賀顯自然放不下姿態開口留他,聶夫人有心想留也無用,只能任由賀知余離開。
賀月晴對此十分不滿。
她依舊認為,宣平侯府如今所有矛盾皆因賀知余而起。
“娘,你開口留他作甚”同聶夫人一道從賀顯的房間里出來,避開下人,賀月晴不悅道。
聶夫人看一看女兒,眼底浮現憂慮之色。
“晴兒,你也到出嫁的年紀了。”掌心輕輕覆上賀月晴的手背,聶夫人輕嘆一氣,“娘的話,或許你不愛聽,可你覺得,你那個不學無術的哥哥往后當真能指望得了嗎娘只希望你能多個依靠。”
“何況那些成年舊事,不是他能左右的,長輩的事與他有何關系”
“他講理,誰真心待他好,他也會待那個人好,你若同他關系和緩些,將來有什么事,他會愿意幫你。”
聶夫人承認自己有許多的私心。
當初意識到賀安這個兒子不學無術又頭腦簡單,她便一直為此發愁。
宣平侯府看似光鮮,但也因有侯爺支撐。
如若將來把爵位傳給賀安,以賀安的本事,如何可能撐得起宣平侯府更不必說庇護妹妹。
可賀知余不一樣。
高中狀元,得陛下賞識,年紀輕輕任大理寺少卿,當得起前途不可限量。
這樣的人才能把宣平侯府撐起來。
只要賀知余愿意庇護她的女兒,她的女兒定能尋個好夫家,并且有賀知余的面子在,她的女兒難受委屈。
這筆賬很容易算清楚。
聶夫人并不在乎對賀知余和善客氣是否丟臉,唯望賀知余往后能對宣平侯府存著一分仁善。
賀月晴確實不愛聽聶夫人這樣的話。
依靠賀知余這是她從未想過也從來不愿意考慮的事。
“娘親也未免太過天真”
賀月晴吃驚道,“那個人怎么可能會幫我娘親你恐怕是昏頭了。”
聶夫人平靜看著賀月晴,握緊她的手“他不會幫,那你哥哥呢你哥哥即使會幫,又能幫你多少晴兒,不管你怎么想,你也要面對這一切,身為女子,沒有倚仗,便是容易被欺負。你的丈夫待你好,那是最好,但若待你不好,總要有人能幫你討個公道。我只是怕我同你爹百年之后,這個家里再沒有人能庇佑你。”
賀月晴愣愣看著自己娘親。
聶夫人又長嘆一氣,抬手摸一摸賀月晴的臉“晴兒,別怪娘”
賀月晴根本說不出話。
她愣愣半晌,輕眨了下眼,便控制不住流下兩行清淚。
賀知余離開宣平侯府以后又順道去買糖。
糖果鋪子里有各式各樣的糖,他每一樣要一些,便也買得許多回去。
在他書房里放著的那盒糖被賀知余讓底下的人拿去分吃了。
取而代之,是他自己買回來的糖。
賀知余回來不久,清芷再一次來書房請他,說李嫵有事要見他。
不過這次見面既不是在李嫵的房間,也不是小花園,而是在李嫵的書房。
那副雙鴨戲水圖一如既往靜靜掛在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