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雖然有孕,但呂家想借由小皇子繼續把持朝政幾無可能,尤其呂鴻的身體狀況未必能撐到小皇子順利出生。于呂家而言,這一條一條的路被堵死。
然他們想延續如今的風光與富貴。
甚至不惜與韃靼勾結出賣家國換取一己私欲。
時至今日,韃靼在那時向大晉提出和親之事又全無誠意的因由頗為明朗。誠如李深、李嫵、賀知余等人皆覺察出其中的蹊蹺,也未真心實意認為此事能成,對于韃靼,那同樣不過是一個幌子。
一個要在大晉生事的幌子。
連同此前驛館里發生過大晉侍衛輕薄韃靼舞姬之事,亦有韃靼從中作梗。
“既然如此,呂相也無須非要把一些秘密帶到棺材里去。”
李嫵眸光沉一沉,到此時,不拐彎抹角,直接問他,“當年我大皇兄的那一樁案子,究竟有什么隱情”
呂鴻聽李嫵問起這些事,心神微凜。
“老臣也未聽明白,不知長公主殿下所說隱情是指什么”
“當年那樁案子是呂相一手辦的。”李嫵淡淡道,“可當時匆匆結案,卷宗上也記載得含糊,難道沒有隱情么我既問你,也是給你們呂家機會,呂相不說,我便只好換一種法子繼續查下去了。”
李嫵雖未對李深明言自己在查當年之事,但確認呂家有異心后,她在李深面前提起過有所疑慮。
因而這會兒盤問呂鴻,她沒有避諱李深。
呂鴻便知李嫵認定當年大皇子的事和呂家有莫大關系。
他若不說、不打消李嫵的疑慮,這筆賬多半要一并算在呂家的頭上。
那樣呂家更萬劫不復。
“長公主殿下,這實在是冤枉啊”
呂鴻對李深與李嫵一拜下去,“老臣當年也是奉命行事,那樁案子的一切事宜皆乃先帝親裁。”
先帝親裁,意思是想要她大皇兄性命的人乃她的父皇。
李嫵眸光微閃道“繼續說。”
呂鴻道“長公主殿下倘若有疑慮,老臣府中保存有先帝親筆書信為證。”
“可命人取來,讓陛下與長公主殿下過目。”
李嫵看向嘉和帝李深。
李深沉吟中喊大太監進來,呂鴻道明書信存放之處,待李深又吩咐幾句,大太監即刻去了。
冷冽的初冬夜風里,一個木匣子被送進皇宮,送至臨華殿。
東西呈到李深與李嫵面前。
大太監打開匣子檢查過里面的信箋,方才取出來,雙手遞向李深與李嫵。
信封上面的字跡,對李深、對李嫵一樣熟悉。
確實是他們父皇的字。
李嫵從大太監起來。
讀完一封,又換另外一封。
一封封信讀完,李嫵緩緩抬起頭,眼底隱有淚花,卻在一笑后尋不見蹤跡。
在先帝這些親筆書信上,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
李嫵想知道的與她大皇兄有關的“隱情”,無非一句她的父皇懷疑她的大皇兄不是自己的血脈,故而除之。
當先帝對那個兒子真實身世生出懷疑,所有震怒、不信任、不顧父子親情皆由此而起。
大皇子乃文順皇后之子,彼時文順皇后已仙逝十數年,早無法自辨。
所謂謀逆,倒像為掩飾此事而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