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被油紙包得嚴實,但余下的五串糖葫蘆有些化了。
李嫵倒不嫌棄,繼續取一串吃起來。
奚明仲見狀,倍覺新奇“有這么好吃嗎”
“嗯,好吃。”李嫵笑吟吟道,“但這些是賀知余給我買的,你想吃,得自己去買。”
奚明仲無奈一笑。
李嫵慢吞吞吃著糖葫蘆,一串又一串,半顆山楂也不浪費。
不多時,清芷領著丫鬟奉上熱茶和點心。
待花廳再無旁人亦不會有人來擾,奚明仲方才問起李嫵究竟發生什么事。
李嫵不緊不慢咽下口中的山楂“我和賀知余共乘一騎出門,在長街停下來買糖葫蘆的時候,偶遇呂雪瑩,雖然我戴著帷帽,但她認出我身份。”
奚明仲便隱約明白過來為什么他趕過去找李嫵時,賀知余也在。
李嫵繼續說“呂雪瑩認出我,沒有揭穿。”
奚明仲略一思忖道“她對你原也熟悉,認出你不難。若你有意叫她認出來,更是如此。”
隨即又問,“你是在試探她”
“對,也不對。”李嫵嫣然一笑,手中捏著吃糖葫蘆剩下的竹簽在她指尖轉一轉,“呂雪瑩和我本便有舊怨,她認出我身份卻不揭穿,我猜她可能存著別樣的心思,所以撒些魚餌,倒當真有魚上鉤。與其說試探,不如說利用。”
其實是不是呂雪瑩尚無法完全定論。
但于她而言,有魚兒上鉤是最重要的,是條大魚抑或是條小魚,都不錯。
奚明仲沉吟中問“有何想法”
李嫵彎唇,扯出一絲頑劣的笑來“要與韃靼和親的長公主竟遭遇刺殺,豈是小事”
“我盼著這些事是呂雪瑩做的,如此只消尋得證據便有正當理由查一查呂家了。不過想來不是易事,那些人我也查探過,瞧著像江湖中人扮做地痞無賴,想從他們身上找證據,恐怕一場空。”
奚明仲聽言眸光微沉。
三年前,大皇子忽然卷進一樁謀逆案,被指認是背后主使。
經手此案的正是呂相。
那時他在邊關,只知先帝認可那些大皇子謀逆的證據。
大皇子便被先帝下令誅殺,不容任何人質疑,乃至許多大臣因替大皇子說情而被降罪。
那一年,大皇子出事,先帝駕崩,新帝即位。
大事一樁接一樁。
數年過去了。
有些事情即便沒有忘記也無人再提,真相也一日一日被掩埋得更深。
“不過本也沒那么容易。”
李嫵放下竹簽,取過帕子一點一點仔細擦著手指上沾的糖,“總之,我險些遇害,這是真的。”
但那些人仍須審一審。
回想李嫵對待賀知余的態度,奚明仲思忖中道“賀大人若值得信任,他是大理寺少卿,審問犯人自然有諸般手段。”
“他確實值得信任。”
李嫵淡淡一笑,“但我不想將他也扯進來。”
“明日進宮,我會告訴皇兄是你救下了我。”李嫵對奚明仲道。
奚明仲問“賀大人呢”
李嫵口吻隨意說“賀大人的事,我如何知情”
輕唔一聲,她又補上一句,“唯有待會兒把人請來問一問,弄個明白。”
賀知余頹喪回到宣平侯府。
他在府門口下馬,讓小廝將馬牽下去,徑自回自己住的那一處院落。
穿過庭院時,四下里忽然響起一聲“大哥”。
賀知余腳下步子微頓,等他多時的賀月晴自月洞門后邁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