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并不是真夫妻,只是暫時居住在同一屋檐下,鹿瓊自當與她心愛之人圓房,而不是和權宜之計之下,注定將死的謝子介。
他無法告訴鹿瓊“謝子介”的將死,但自然有其余理由來推脫這事,不過鹿瓊也沒繼續問,似乎也一切都歸進“權宜之計”四個字當中,那也不錯。
這榻是白日里閑坐上面的,尋常農家嫌棄這占地方,沒什么用,屋子里肯定沒有,謝子介這兩天找人弄了一個,陸媽媽也只當他是少爺脾氣,講究,沒說什么。
謝子介道“你睡床,我睡這里。”
他沒等鹿瓊推脫,自顧自脫了外袍,燭火下俊朗的臉龐是有些看不清的,但似乎更顯得眉眼深沉。
謝子介只著褻衣,鉆進了被子里。
鹿瓊等他進去,才意識到自己居然一直盯著謝秀才看她居然盯著謝秀才看人家脫衣裳
鹿瓊臉“騰”一下紅了,她鉆進床帳里,兩下解了嫁衣,極其珍惜地疊好放好,才進了自己的被子。
謝家的被子是陸媽媽新彈的,被面是一對鴛鴦,柔軟又厚實,鹿瓊本來以為自己會很快睡過去,可她翻來覆去好久,還是沒有睡意。
鹿瓊悄悄睜眼,發現謝秀才披著外袍,正坐在榻上看著月亮的方向,紙糊的窗戶隱約透進來月光,給謝秀才蒙上了一層朦朧月色。
她看不清謝秀才的表情,可能知道謝秀才很孤獨。
“謝秀才,”她忍不住出聲。
伴隨少女脆生生的嗓子,一室孤冷都散了,謝子介回身,帶著他慣有的溫和歉意“可是吵到你了我這就睡。”
“沒有。”
鹿瓊說完,又補充一句“可我睡不著。”
謝子介想了想,自己也縮進被子“我給你講故事”
他小時候睡不著,他娘就是這樣做的。
鹿瓊唇角忍不住彎起,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還有人會講故事哄睡呢她只是覺得剛剛的謝秀才表情太決絕了,像是要去做什么不好的事。
這讓鹿瓊忍不住打斷他。
那就聽故事吧。
“你不是好奇魚米之鄉么我給你講江南的風景。”
他說得很平淡,鹿瓊好奇的,熟得更快的稻子,慧心寺里貼了金箔的大佛,春夏秋冬高低起伏的景,還有謝家,他不好直說那是哪里,只能撿祖父秋天院子里兩棵紅似火的楓樹,還有母親院子里那一院子的秋海棠說。
他前十五年去過那么多地方,那時候不覺得有什么,現在卻覺得恍如隔世。
“真想去看看啊,”鹿瓊說。
“會有機會的,”謝子介道,“但還要等等。”
他沒說的是,剛被流民山匪踐踏了兩年的江南,現在可能比寶豐縣還荒蕪。
“謝秀才。”
“嗯”
鹿瓊忽然笑起來,她說“好奇怪啊,陸媽媽還在外面唱百年好合,咱們在聊江南。”
她聲音脆脆著,很輕松的喜悅,謝子介聽她說完,伴著外面的熱鬧,忍不住也笑起來。
“是啊,好奇怪啊,”他輕聲說。
那一室孤冷終于消失了,他認為的這輩子唯一一次婚禮,就這樣結束在了一夜好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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